小貓順著辮子往上爬,阿呂一面尖叫一面跳起來,猛力搖著頭。小貓抓得更緊。母貓發(fā)出攻擊的嘶嘶叫聲,跳到餐具架上,搞得盤子與餐具四處紛飛。我出于本能地伸出手,希望能接住它們,但是沒成功,只傳來廚具落地碎裂的可怕聲響。布麗潔從傳遞飯菜的小門偷窺了一下,就把門關上。小貓可憐地哀哀叫著。
阿呂終于搞清楚是什么東西抓住他的辮子,低下頭,把辮子往前甩好接住小貓。他低聲安慰著小貓,很溫柔地把它的爪子跟頭發(fā)分開。然后他一手抱著重獲自由的小貓,另一手愛撫還在餐具架上的老黑的頭。老黑發(fā)出滿意的叫聲,尾巴從根豎起。小貓爬到阿呂的肩膀上,用鼻子摩擦他的頸子。它那琥珀色的眼睛一派天真,眨眨眼,張大嘴巴打個哈欠,然后放松地墜入夢鄉(xiāng)。
阿呂下次來訪時,菲比已經(jīng)結(jié)束海邊的假期回到了家,很親切地接待他。父親也因為店里的生意好轉(zhuǎn)而松了一口氣,而且又急切想要支那佬多來光顧,所以努力表現(xiàn)得極為和藹可親,還帶他參觀花園。
從我有記憶開始,父親就有花園。他的說法是每個園丁都必然經(jīng)歷希望未能達到與期待枯萎凋零之苦,這些讓他培養(yǎng)出必要的耐心與人生哲理來忍受他生命中的勞苦磨難。當他終于發(fā)達到可以償還最后幾筆債務,又蓋了自己的房子時,他唯一的奢侈之舉,就是在房子周圍種了一英畝的花卉、灌木、蔬菜、樹木以及蓋了一個熱帶花卉與水果的溫室。
在溫室溫暖的潮濕氣息中,我會閉上眼睛,吸入香氣,然后幾乎可以相信自己又回到卡路丹。阿呂說這溫室讓他想起他在中國的花園。他也在花盆里種花,大部分的植物他也都很熟悉。
有幾株對他來說是新的,阿呂對于這些新發(fā)現(xiàn)很興奮,讓我想起以前替約翰舅舅尋找新品種時的激動。我拿出約翰舅舅那本南方植物書的時候,阿呂的眼睛瞪得老大,好像小朋友在圣誕節(jié)早上看到禮物一樣,“你真的認識制作這本書的人?”
我點點頭,指出有哪些是我替約翰舅舅找到的植物。阿呂輕輕地用手指沿著花瓣與葉片的形狀描畫著,念出每幅素描下面的植物學名與俗稱。他詢問這些植物的顏色、質(zhì)感與香味、何時開花以及花期多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