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自尊心這玩意兒就是該拿去喂狗的,就在我說出那句話后,沈林奇看了我一眼,發(fā)動了車子,黑色跑車絕塵而去。
我愣在原地,張大了嘴巴,半天沒合上。
沈林奇,你需要這么狠嗎?我怎么說也是個女人,憐香惜玉!憐香惜玉你懂不懂啊……“阿嚏—”
好冷!
當那輛紅色跑車停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已經(jīng)站在馬路邊上,凍得不能言語了。穿晚禮服沒錢打的回家的女子,果然傷不起!
車窗被搖下了一小半,從里面伸出只手,手指朝我鉤了鉤。
我二話不說,直接打開車門,沖了進去。這個時候什么自尊心,什么警惕心對我來說都是狗屁,解決溫飽才是人生頭等大事。
空調(diào)是個好東西。
當溫暖的氣息包圍我時,我的體溫終于漸漸恢復(fù)了過來,隨之恢復(fù)的還有理智。我轉(zhuǎn)過頭,想打量一下我身邊這位救我于水火的活雷鋒,結(jié)果才看了一眼,整個人就呆住了。
我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運了?
喬銘陽,HS公司的當家紅人,一邊接拍偶像劇,一邊出唱片。三年內(nèi)五張專輯銷量全過百萬,出道當年就攬遍國內(nèi)所有知名音樂獎項的最佳新人獎,粉絲團以幾何倍數(shù)增長,亞洲巡演的成績比在歌壇混了十多年的天王李卡斯還好。最近他新拍的一部偶像劇《Hello,my love》更是打破了他去年保持的收視記錄,創(chuàng)下了近十年來偶像劇市場的一個新高,人氣如日中天。
你要問我為什么對他那么熟悉?
因為我今天這么急著回家,就是為了趕去看《Hello,mylove》的大結(jié)局啊!
一直以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沒臉沒皮的我,忽然感到有那么一絲……緊張。
我挺直了脊梁,心里不停地盤算著,究竟應(yīng)不應(yīng)該趁這個機會撲上去問他要個簽名。
只可惜,在零點零一秒之后,我徹底斷了這個很傻的念頭。
只見喬銘陽不慌不忙地對著后視鏡順了順他的劉海兒,然后緩緩轉(zhuǎn)過臉來,用一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著我說:“白小姐,你的額頭還疼嗎?”
我一下子僵住了。
不會那么巧吧?剛才在天臺上目睹我作惡的人就是他?可是我明明把臉遮住了??!
我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故作迷茫地道:“前輩,你說什么?”
“下次把臉遮住的時候,記得把衣服也換了。”喬銘陽淡淡地說。
我低頭看了一眼身上這件紅白色的露肩小禮服,不得不承認自己算漏了這一步,看來天上真的不會掉餡餅,艷遇這種事真的不適合發(fā)生在我身上。
我抬起頭,僵著臉笑道:“前輩,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說完,我迅速去開車門。
“吧嗒—”
車門被鎖死了。
我回過頭,強忍著內(nèi)心澎湃的怒火,問:“前輩,還有什么事嗎?”
“當然?!眴蹄戧柕男θ菘雌饋碜屓擞行┌l(fā)憷,他說,“你就這么走了,我還讓你上來干什么?”
呃……我頓時語塞,調(diào)整了一下心情,我問:“那請問,前輩找我有什么事嗎?”
“這輛車?!眴蹄戧栔噶酥杠図敚皠偛疟灰恢粡奶於档氖謾C砸掉了一塊漆。”
什么叫緣分,我今天算是徹徹底底地領(lǐng)悟了。
我們在天臺上遇見已經(jīng)很巧了,哪里知道我丟下去的手機還砸中了他的車,照這個勢頭發(fā)展下去,下個月我們可能就能結(jié)婚了。
可惜,這馬勒隔壁的生活它不是偶像劇,它就是一出荒誕劇,男主角沒讓我以身相許,他讓我賠他修車錢。
抱著要錢沒有,要人有一個的心態(tài),我毅然對上喬銘陽那勾人的目光,我說:“我不是故意的?!?/p>
“看來你還不知道?!眴蹄戧栒f,“這車是我的女朋友?!?/p>
“那你一定有很多女朋友?!蔽翼槃萁恿讼氯?。
“可我最喜歡它?!眴蹄戧栍终f。
“它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我扔下去的是只手機,又不是原子彈,你有必要那么勞師動眾嗎?
“它破相了。”
好一個破相!你贏了,我咬了咬牙:“可以把修理單寄給我。”
“破了相還修得好?”他反問。
我一怔,瞬間惱了,這不是廢話嗎?這是輛車,你還真當它是個女人了?
“當然,前輩多慮了?!?/p>
“我看未必?!眴蹄戧柡鋈煌O萝嚳聪蛭?。
拋開此刻的情況不說,這張臉在夜晚昏黃的光線中實在是很完美,在這個什么都追求中性的年代里,像他這樣一張陰柔中不乏英氣,就連每一根發(fā)絲都精致到讓人感嘆的臉,用完美來形容或許已經(jīng)不夠了。
是妖孽,魅惑人心的妖孽。
我咬了咬牙,狠心道:“你說吧,多少?”
喬銘陽伸出了三個手指。
我承認我有戀手控,看到漂亮的手就忍不住多看兩眼,但此時此刻,我已經(jīng)沒心情欣賞這些了,我叫起來:“三千?你打劫?。俊?/p>
然而,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姓喬的家伙比打劫的還狠。
他不緊不慢地補充:“后面再加個零?!?/p>
我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我努力挺了挺胸,說:“你耍我吧,三萬?你怎么不說讓我賠輛車給你?!?/p>
這話說完,我就后悔了。
喬銘陽笑瞇瞇地盯著我,一雙眼睛賊亮賊亮的,他說:“既然白小姐想賠車給我,我當然不會介意。”
這男人哪里是長得像妖孽?分明就是只吃人不吐骨頭的妖孽,他今天想必是鐵了心地要敲我一筆。平時如果遇到這種事,沈林奇很輕松地就能幫我解決掉。
可是今天不同,因為剛才的不歡而散,我內(nèi)心殘存的那么一點自尊心,不允許我給沈林奇打電話。
于是,我決定妥協(xié)。
“賠錢可以,但是……”我抹了把被凍出來的鼻涕,說,“你得把我先送回家。”
“成交!”喬銘陽心滿意足地聳了聳肩,紅色的跑車像離弦的箭般,沖進燈火迷離的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