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還是那種笑，進不了眼底。

我咬了咬牙，終于脫口而出：“不想笑就別笑。”

房內的氣氛徹底冷了下來。

我能感受到他對我的好，替代姐姐的份，用盡了全力，但是我不愿意他用這樣的方式給我溫暖，那樣子的暖，我要不起。

沒一會兒，耳邊傳來他深重綿長的男音，遲緩而蒼涼。

“對不起?！?/p>

我把視線從窗外移到他身上，心又不自覺地抽疼了。

江南兮低著頭，額前的碎發(fā)有意無意地遮蓋了他好看的眉眼，緊抿的唇線卻泄露了他的情緒。

他依舊不曾抬頭，頓了頓，繼續(xù)道：“對不起，我遲到了?！?/p>

話說完了，唇又抿上了，喉結上下滾動著，似是強忍著什么。

幾個月前的問題，有點遙遠了，而今日，他終于肯給我一個答案。遲了點，可最起碼他記掛在心上。

靜默了片刻，我望向他的發(fā)頂，幽幽地開口：“姐姐以前說過，你是這個世界上她最放不下的人，如果她比你早走一步，擔心你會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我沒能繼續(xù)往下說。

看著他顫動得不能自已的肩膀，晶瑩的淚珠從被他的碎發(fā)遮蓋住的雙眼滑下，我久久才意識到，他哭了。

這是他第一次不設防地泄露自己的悲慟。

我知道，這一刻，沒有誰比他更傷心。他失去了世界上最愛的人，背負的不單是失去的悲傷，還有錯失的愧疚。

我是多么想沖過去狠狠地抱住他，用我的懷抱阻止他肩膀的顫動，可是我不能。我拼命抓緊身下的床單，手指和被單攪纏著，一下又一下，才勉強忍住那股沖動。

我知道他的驕傲，我沒那個權力再傷害他的自尊。

我站起來，靜靜走到陽臺上，拉上玻璃門，留給他一個私人空間，就像剛才他給我的一樣。

抬臉仰望漆黑的夜空，或許能忘記屋內那些滴到我心坎上的淚水，我開始安靜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