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狗(3)

時間的灰 作者:系


三天后,狗背著28罐啤酒,一袋發(fā)臭的螃蟹,和一包只剩三支的靈芝煙終于坐上了開往B城的列車。那時候,失火房子的主人正在滿市地尋找他,他并不害怕,因為身份證早就化成灰了。唯有兩件事讓他覺得遺憾,第一件是他沒有抱走鄰居的狗,第二件是那部隨著房子一起升天的小說,那是他在創(chuàng)作了兩年后,臨行前一夜剛剛完成的處女作。

聽完這妙趣橫生的事件,阿瑟和狗已經(jīng)喝完了三瓶小二。那時候,阿瑟已然把寫信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狗那本燒毀的小說上。

狗:本打算讓你當(dāng)我第一個讀者來著。

阿瑟:嗯,我也是這么打算的。

狗:哎,你想聽么?

阿瑟看著狗,他帶著有些童趣的笑。

狗:整個故事我全都記得住。

阿瑟:我去買酒?

狗:不必了,聽著,故事大體是講述一個垃圾般的人物那可憐巴巴的一生,他從25歲開始寫作直到50歲才完成了一部小說,這期間,他一直過著流浪漢般的生活,既沒有房子,又沒有錢,自然也沒有女人,他甚至一次都沒有碰過女人,也就是說他是個50歲的老處男,他的名字就叫老處男。老處男在完成了那部小說后,第一件事就是換了25年沒有更換過的衣服去找一個名牌作家,那名牌作家是文學(xué)界的元老,以幫助有潛力的寫作者著稱,自己年輕時也寫過不少知名的作品,他的名字叫做“那家伙”,總之,老處男去找了那家伙。那家伙非常友好,拿著老處男的小說禮貌地告訴他,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幫助你出版的,于是老處男就回去撿垃圾了,而那家伙整天忙碌著一些沙龍聚會,還有一些演講之類的東西,把老處男的小說忘得一干二凈,直到有一天他在大便的時候,忽然在廁所里發(fā)現(xiàn)了老處男的小說,于是翻看了幾眼,就是這幾眼,讓那家伙在廁所里待了一整夜,而且一整夜沒提褲子。以那家伙多年在文學(xué)圈里打拼的經(jīng)驗,他認定這本小說將是絕無僅有的、會留存在人類文明史上的巨作,這是一本絕世小說??!正當(dāng)他捧著絕世小說以不可言喻的心情幻想著作品未來會獲得的榮譽時,老處男敲開了他家的房門,問起了自己的小說,那家伙手里緊緊地攥著絕世小說,看著眼前這個完全不應(yīng)該得到此榮譽的男人,他說了謊,他對老處男說,你的小說實在不應(yīng)該被稱之為小說,你還是去找點別的職業(yè)吧。老處男傷心地流下了眼淚,那家伙好心勸慰著,正當(dāng)老處男伸出手想要回自己的小說繼續(xù)撿拾垃圾時,那家伙沒有把絕世小說交給老處男,而是從懷里掏出了一疊厚實的現(xiàn)金放在老處男手里,他說,把小說賣給我吧,老處男很驚訝,他說,你不說它根本不是小說么?那家伙擺出一張非常貼心的臉,我不希望看到一個熱衷于寫作的人過著落魄的生活,拿去吧,小說就留在這里吧。老處男在面對著自己的小說和一疊厚實的現(xiàn)金時,毫不猶豫地選擇拿回自己的小說,他說,你真是這世界上少有的好心人,說完就走了。絕世小說被拿走后,那家伙一直坐立不安,就好像一個世間罕見的寶貝落在了一個完全不懂行的人手中,那家伙思前想后,決定憑借自己的記憶重新仿造那本絕世小說,可是“絕世小說”怎么可能被仿造呢?那必定是世間唯一的一本,無論那家伙怎么書寫,用盡多大的心思,都沒有辦法達到老處男的高度,于是他又開始用盡各種辦法從老處男手中騙取小說,等到老處男最終明白那家伙的用意時,他發(fā)一通脾氣,決定用盡所有辦法把自己的小說推出去,而那家伙知道了老處男的心思后,便又利用自己在文學(xué)界里的地位處處限制老處男和他那本絕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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