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搬進古街的時候,阿瑟的房子里面全部都是鴿子屎的味道,因為光線很好,有天窗,也有側(cè)窗,而且方便他兜售工藝品,為此,他花了不合理的大價錢將其租了下來。他先是布置一些廉價的家具,而后,買木炭和帶著麝香氣味的薰香,堆滿大大小小的新木頭,布置好防火設備,以此來驅(qū)散鴿子屎的味道。味道那種東西,一旦侵入一個地方,便很頑強地扎根于此,有時候甚至影響了人的嗅覺,大約一年左右,在阿瑟對鴿子屎沒有敏銳嗅覺的時候,房間里的氣味秘密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阿瑟的味道,新木的香氣混合了黏稠的松油味,粘貼在這個男人呼吸里的氣味,他對此并不知情。
阿瑟流利地完成了一只金絲雀,吸煙的時間里,他想起了中系,想起了他們在閣子樓的后山吃果子的情景,想著想著,忽然有種希望她來了解他的心情,這種心情并不具體,所以他并不知道用怎樣的方式開始。阿瑟放棄了思考,開始制作第二只金絲雀,直到黃昏來臨,古街出現(xiàn)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他成功地制作了三只金絲雀,在制作第四只的時候,又一次想到了中系。
那天傍晚,阿瑟攤開了一張褶皺的白紙,手繪了一張通往閣子樓的地圖,他簡單地繪制了城市的一小部分,選擇了幾個有特色的坐標,寫好路名,而后把古街到閣子樓的路線用紅筆連了起來,他發(fā)現(xiàn)她和中系的居住地之間,存在著幾條發(fā)散性的路線,就好像一個彗星拖著長長的尾巴成一個弧線掉在了黃色巡洋艦上。
地圖繪制好后,阿瑟把中系家的詳細地址寫在了地圖的背面,把地圖折疊整齊,放進信封里,貼好郵票,投進了古街的郵箱中,做完這些,吹著口哨步行去街角的餐館,吃一頓正式的晚餐。
那是一封寄給狗的信件,阿瑟希望狗能盡快來到這座城市,和他去閣子樓那邊玩耍一番,那邊有山,人煙稀少,這個時節(jié)剛好可以在山里露營垂釣,他很想讓狗認識黃色巡洋艦里生活的人們,有那么一刻,他也想居住在里邊。
自從來到這座城市,三年時間里,阿瑟從來沒有被任何事情打擾過,也從來沒有過交個朋友的念頭,除了母親和他唯一的朋友狗,他對任何人沒有過任何的思念。三年之中,他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次性關系,為了保持他身體的和諧,他會幻想著乞力馬扎羅雪山定期定時地“打飛機”。三年之中唯一出現(xiàn)的一次性沖動,是在人民電影院的小錄像廳里,當時,阿瑟正看著《阿甘正傳》,當變成家庭主婦的珍妮拉著正在看電視的小弗瑞斯走到阿甘面前的時候,珍妮告訴阿甘,小弗瑞斯非常的聰明,阿瑟望著珍妮的眼睛,瞬間勃起。從那以后,阿瑟經(jīng)常去小錄像廳抽出《阿甘正傳》的錄像帶,獨自窩在角落里專注地觀看,卻始終沒有再次遇見他性沖動,為此,他蓄起了長長的胡須,以遮掩這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