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還不知道他是這具身體的哥哥的時候,她已經(jīng)喜歡上了那個武功精絕,隨時降臨到她身邊保護她的蓮衣客。知道了,她的心還是為他的到來怦怦直跳。
這世上她唯一覺得是她親人的是花九,是阿黃,還有莫若菲,她前世的山哥。生了她的女人薛菲哪怕出現(xiàn)在她面前,自己也不會就和她親近,不會有什么母女親情。七王爺更是高高在上的,一個遙遠的父親代名詞。更不用說七王府中的那個哥哥,那三個姐妹。
花不棄黯然地想,就算她不認這份親情又如何,他還是和她有血緣關系的哥哥。
他和她不一樣,他是古人。
她,只是一縷帶著前世記憶的魂。
他不會再來了,就算再看到他,他也是以王府世子的臉面對她。蓮衣客已經(jīng)消失了。
花不棄越想胸口越悶,密閉的門窗和燒得熱熱的火盆讓她喘不過氣來。她支起身體道:"青兒,人越躺越難受,我想去院子里走走。"
青兒一口回絕,"不行,小姐燒退了還咳著呢,吹了風又燒起來怎么辦?"
門口傳來輕笑聲,"不棄說得對,人越躺越?jīng)]精神,得動一動才行。青兒,去拿小姐的狐貍皮襖和帽子來。"
莫若菲笑容可掬地走進來,彎腰抱起了花不棄,皺眉道:"又輕了些。本來就是個黃毛丫頭,更沒二兩肉了。"
花不棄躺久了,雙腿發(fā)軟,無力地靠在他懷里笑道:"是啊,再瘦下去,風一吹就飄起來了。"
青兒給她穿上狐貍皮襖戴上皮帽子后,擔心地說:"公子,可不能待太長時間了。"
莫若菲想了想道:"你把手爐也拿上。"
暖陽和融,碧空如洗。院子里的殘雪已經(jīng)掃盡,那些燈籠云瑯巴不得花不棄每日都瞧著,莫若菲瞧在眼中心里發(fā)笑,吩咐靈姑每日將殘破的燈籠摘了,余下的晚間依然點亮。是以元宵節(jié)已過去三天了,院子里仍然稀稀落落地掛著花燈。
"不棄,阿瑯每晚在凌波館外轉(zhuǎn)悠,你可原諒他了?"莫若菲是過來人,一眼就瞧出云瑯對花不棄有異樣的心思,想想云瑯的家世人才,他若娶了花不棄,倒也不錯。
"我不生云表哥的氣了,他都用糖人向我賠了不是啦,他也不是有意打死阿黃的。"花不棄微笑著說道。她靠在莫若菲身上慢慢地走著??諝馇遒褚哺昧嗽S多。她望著院子里的花燈默默地想,什么時候海伯才會來接她離開呢?她迫切地想離開望京,離開有蓮衣客有莫若菲的地方。她想過一種全新的生活。
鼻間嗅到梅香,花不棄漫不經(jīng)心地往墻角看去,老梅枝頭仍有花苞綻放。她想起來莫府的第一晚跑到老梅樹下抬頭就看到蓮衣客的情景,不覺深吸了口氣,忍不住又咳嗽起來。
她咳得無力,整個人都倚進了莫若菲懷里。他溫柔地輕拍著花不棄的后背,不由自主地皺緊了眉。
"公子,熱的杏仁茶。"
他轉(zhuǎn)過頭,接過青兒手里的杏仁茶喂到花不棄嘴邊。見花不棄慢慢喝了止了咳,微笑著夸道:"青兒,你很細心。"
青兒接過杯子抿嘴一笑,頰邊有小小的梨渦隱現(xiàn),"青兒該做的。小姐是不是該回房啦?"
淺淺笑容像梅枝上一朵被風吹得微顫的花,這般美色讓莫若菲也瞧得愣神。若不是他查過青兒的來歷,他幾乎又要懷疑她了。莫若菲回過神,低聲問花不棄:"明日再出房來可好?在外面時間長了怕你受不住風。"
花不棄"嗯"了聲正要離開,眼睛瞥見梅枝梢頭掛了盞拳頭大的兔兒燈,好奇地問道:"還有這么小的燈啊?"
莫若菲見她喜歡,讓青兒扶了花不棄,走到梅樹前輕輕摘下兔兒燈瞧了瞧,笑著托在掌心給她,"做工精巧,好玩吧?"
"真奇怪,那日我替表少爺掛燈怎么不記得還有這盞兔兒燈的?"青兒脫口而出。她疑惑地看著兔兒燈,眼中有絲明悟閃過。
花不棄的手顫了顫,兔兒燈輕飄飄地從手掌滑落。心里有個聲音在狂喊:是他掛的!他元宵節(jié)說不是來看她是假的!他還給她帶了燈來!可是他知道她喜歡他了,他再也不能變成蓮衣客來看她了。淚水沖進她眼里,無聲無息地淌了滿臉。
"不棄,你怎么了?"
花不棄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說道:"大哥,我現(xiàn)在竟連拿這個都沒有力氣了。我的病是不是好不了啦?"
這話說出,莫若菲頓時心痛起來。他彎腰拾起兔兒燈重新放進她掌心,斬釘截鐵地說道:"你相信大哥,你只是受了風寒,養(yǎng)一養(yǎng)就會好起來的!"
他拿出絹帕拭去花不棄的淚,抱起她回房,"阿瑯親自給你撿藥去了。再多吃幾服藥,你的病就會好了。等到春暖花開,大哥還要帶你去騎馬打獵呢!"
花不棄看了看手里的兔兒燈,抬頭望著莫若菲絕美的臉輕聲問道:"大哥,你對我真好。我以前都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