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以后,大叔大嬸便常來串門聊天,把他們攜帶的一整袋水果都送了過來。在方便面、午餐肉、榨菜的包圍中,這些鮮果真是難得的恩賜。他們下車前就聯(lián)系了新西伯利亞的朋友帶上些家常菜來接站,可惜我正好去到別的車廂溜達(dá),沒有來得及送行。
旅行過程中,類似炸雞翅和孜然牛肉的故事還有很多。
有小商人把幾本護(hù)照托付給我和老陳,央我們在莫斯科火車站轉(zhuǎn)交給他們的朋友。這個在國外如戶口本一樣重要的證件,就這么交給了兩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如果我和老陳把這幾本有效護(hù)照拿到黑市上去賣掉,估計能賣上幾千美金,而他在和我們共處了短短幾日后就用行動表現(xiàn)出了他十足的信任。
有粗心的俄羅斯爸爸在停站放風(fēng)抽煙的時候把小女兒弄丟了,全車乘客穿著拖鞋就沖到零下20多攝氏度的站臺上幫他找,最后在小賣部阿姨的柜臺下找到了這個瑟瑟發(fā)抖的頑皮寶貝。
有豪放的烏克蘭大叔,乘火車去參加女兒的婚禮,按捺不住興奮請全車乘客喝啤酒。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燈,對天上掉下的免費酒精毫不客氣,又唱又跳狂歡到天明。醉醺醺的大叔第二天一下車就被老婆好好教訓(xùn)了一頓,離開前他回頭給我們留下最后一個縱欲過度的微笑。也許在生活中他是個酗酒成性、讓家人無比煩惱的酒鬼,但至少那一刻的微笑里滿是幸福。
還有為兒子教育問題傷腦筋的東北大媽,每天午飯后都要來找老陳討論留守子女教育問題,我作為八零后心理問題的咨詢對象被要求列席他們的會議參加討論。果然是中國人,孩子總是全家生活的焦點。
甚至連我們的死對頭列車員也不是鐵板一塊。列車員的休息室里有微波爐,微波爐只能由列車員使用,乘客要吃熱菜只能去餐車,這是車內(nèi)的潛規(guī)則。有好幾次,老陳在對著冷午餐肉發(fā)愁時,路過我們房間的列車員就主動順道把他的肉給捎走,加熱了再送回來。
我看著眼前熱騰騰的飯菜,覺得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比它們更值得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