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工友是個有趣的人，他對我講述了各種各樣的事。他一面當校工，一面在家里做佃戶。活兒主要由他年邁的父親和弟弟一起干。這是個純粹的佃農(nóng)之家。放學之后，校工打掃教室的時候，他的那個面孔紅潤的妻子，背著孩子，有時來做丈夫的幫手。學校教師的家里，也有人種著不少田，這漢子就去幫忙種菜。校長像個大戶的農(nóng)家，種了許多蔬菜，還種燕麥等作物。逢到閑暇的時候，我就抓住這位校工談論有關(guān)種田的事。

我們的教員室靠近舊士族的宅邸遺址，隔著松林可以聽見深谷中奔流的千曲川的水聲。這房子位于一座教室的樓頂上，一面是干事室，一面接校長室，占據(jù)著二層樓的一隅。有四個窗戶，從一面窗戶內(nèi)，可以看到群立的松林和校長家的茅草屋脊。從另一面窗戶能夠窺見起伏的淺淺的山谷、桑園、竹林等。遠處的一部分山巒也遙遙在望。

這些窗戶雖然粗劣，但外面的景色很好。我倚在其中一面的窗戶上，聽校工講述六月種豆的勞苦。翻地、撒種、施肥、培土，要有四個人干。土地像火一般灼熱，赤著腳撒豆是不行的，只能穿著草鞋干這活兒。校工還給我講了種小麥的事。面積每九十坪 的小麥，需要施一斗粉糠肥料。此外再把大麥殼和青草漚爛，攙在粉糠里撒到麥田中去。小麥照例作為年租交納，夏季的豆子和蕎麥等歸農(nóng)民自己所有。

約合三百平方米。

南風吹來，淺間山的積雪融化；西風吹來，田里的青麥黃熟。這都是校工告訴我的。經(jīng)他這么一說，頓覺那和煦溫潤的西風吹拂著我們的面頰、打窗外通過的時候已經(jīng)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