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理表情很嚴肅，好像他一點都不管中央領(lǐng)導人的眼睛似的，杜修賢心里有點委屈。

“主席那兒我們使用了固定燈了，沒有再使用攝影燈。”

“許多公開場合，不是還使用攝影燈嗎？”

杜修賢又啞了。

“如果對身體有害，我看寧可不用，或者少用為好?！笨偫砜戳丝炊判拶t手里的閃光燈，問，“外國人用的燈有沒有有害光線？”

“有！當然有！他們的燈沒有毛玻璃，光更透更亮?！倍判拶t不自覺地提高了嗓門。

“態(tài)度要科學，說話要有根據(jù)。你負責搞清楚什么光里含多少有害光線？有多大損害？寫個報告，要快！”說到這里，總理起身去福建廳會見外賓。

也真邪乎了，從那以后，杜修賢發(fā)現(xiàn)攝影燈的光真是這樣刺眼。就像總理說的是“殺人武器”一樣。

幾天后，石少華同志從上海回到北京，帶回了數(shù)據(jù)，杜修賢一看，樂得差點沒跳起來。幾天落魄的心終于有了底。正好當晚總理要在人民大會堂會見老撾客人，他可以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總理，讓他也了卻這樁心事。

晚上，總理悄然無聲地走進大會堂，和上次一樣，他又將憂愁的目光投在地毯上那幾只橫七豎八的攝影燈上。這次杜修賢心里安穩(wěn)了，不再發(fā)毛了。你看就看唄！總理來到杜修賢的身邊：“老杜，上海有消息嗎？”

“少華同志回來了。數(shù)據(jù)也出來了。”杜修賢還故意停頓一下，似乎想制造一點驚人的懸念，“紅外線濾去百分之七十；紫外線濾去百分之九十！”

杜修賢挺神氣地望著總理，這回您該放心了吧！

“那百分之三十的紅外線怎么辦？”

百分之三十紅外線？天！……總理怎么會想到這個問題？措手不及中杜修賢急中生智，“總理，人還是需要紫外線和紅外線的，那百分之三十的紅外線可能沒害?！?

“可能”激怒了總理，他平素最反對人在他面前使用“可能”、“大概”、“也許”之類的猜測詞句，現(xiàn)在他的攝影記者也在含糊地對待關(guān)系到國家領(lǐng)導人身體健康的大事。他怎能不生氣？

“身體需要，眼睛不需要！你是組長，怎么能這樣抱有僥幸？要管起來，管好。上次姬外長訪問伊朗，中國電視臺的記者在宴會上炸燈，那光彩嗎？你不檢查不報告。為什么出國前你不負責檢查攝影燈……什么？你說什么？”他把耳朵側(cè)向正在小聲嘀咕的杜修賢?！吧虾Ｒ舱ㄟ^燈！”杜修賢又大點聲說。總理又好氣又好笑地打量了他一眼：“你只舉例子，例子多得很，一百個也有，你活到老也是這樣。要解決問題，不是舉例。伊朗爆炸你不注意。日本爆炸呢？美國爆炸呢？你不重視？伊朗是小國也要重視。離人家這么近拍攝，在人家頭頂上拍，不禮貌嘛！夫人的衣服燒了個洞。賠了沒有？”

“賠了。賠了一塊好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