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一定是他提過?!?/p>
“誰,坎德莫斯?”
“還會有誰?”
“我看,”他說,“你是胡扯一通,可是我一直這么想。我昨天怎么說來著?我知道你去過那兒。伯尼,老實告訴我。你知道有可能會是誰殺了這家伙嗎?”
“不知道。”
“你愿意合作去正式認尸嗎?管他誰住三樓,他們就像其他人一樣,什么都不知道。哥兒們一場嘛,伯尼,讓我們彼此幫個忙?!?/p>
我皺皺眉。“我討厭看尸體?!蔽艺f。
“真高興你沒從事殯葬業(yè)。怎么樣?我要的不多,他們把尸體抬出來的時候,你可以閉著眼睛,只要發(fā)誓說那是他,沒錯就行?!?/p>
“不,我會看,”我說,“如果我去認尸,起碼我會做到把眼睛睜開。你希望我什么時候去?”
“現(xiàn)在怎么樣?”
“什么?叫我不做生意跑去認尸?”
“是哦,看得出來你生意有多好。這事情花不了幾分鐘?!彼柭柤?,“或者,你愿意的話,我就打烊時來接你。你是六點打烊,對吧?”
“這樣不好,”我說,“我六點四十五分有個約會。但如果現(xiàn)在去,我就得關(guān)門又跑回來開門……我告訴你怎么辦。四點四十五分過來接我,我提早一個小時打烊好了。你看怎么樣?”
隨著下午時間的消逝,我開始不斷希望能當場鎖了門直接去停尸房。今天是星期天,天氣又很好,于是只要可能,幾乎每個人都設法提早離城去度周末。而且他們也不會在中途停下來買書。
我這里并不比停尸間更有生氣。這種時候,我就很高興有一只貓做伴,不過此時此刻,他根本不是個伴。他睡在窗臺上一會兒,等到覺得陽光太強,就在“哲學與宗教”那一區(qū)書架的高處找了個喜歡的棲身之地。甚至從我坐的地方都看不到他。
我打了兩次電話給伊洛娜,沒人接。我坐著看這期的《AB讀書人周刊》,仔細看著上面列的書單,看有沒有人在找我正好有存貨的書。我不時會查閱一下這種東西,偶爾也確實發(fā)現(xiàn)手上有某個書商在找的書,但我很少會有進一步的行動。我只是覺得整件事好像太麻煩了,寫個明信片,抄上價錢,寄出去,然后把書找出來留著,直到那個人確定要或不要為止。如果他要,你得把那鬼玩意兒包好,去郵局排隊等寄書。
而這一切圖的是什么,兩美元的利潤?或者五美元,或甚至十美元?
不值得。
當然,如果你有規(guī)律地做這種事情,發(fā)展出一套抄寫、包裝、寄送的系統(tǒng),可以成為整個事業(yè)有利潤的一環(huán)。至少很多文章里面都向我這么保證過,我不得不假設他們說的是對的。
但這事情好像還是麻煩得不值得去做。
看吧,這就是偷竊把人慣壞了。
之前有一陣子,這家店開始有一點微薄但穩(wěn)定的利潤。我原先想要拿來當個體面的門面和文化消遣的差事,書店開始能自給自足,而且碰到打折時,甚至能夠養(yǎng)得起我。在意識到之前,我就已經(jīng)不再偷東西了。
我解決了這件事。在一個貪婪房東的鼓動之下,開書店成了我的脫身之計。反正我的錢也來路不正,索性用來買下這幢建筑。巴尼嘉書店很安全,要怎么經(jīng)營隨我高興。
而且我也不必摳著錢過日子,或寄一堆寫滿價錢的明信片去堪薩斯州的普瑞特市和加州的歐克利鎮(zhèn)。我匆匆到街角去的時候,可以把特價書的桌子留在外頭,如果有人拿了本有水漬的第二版費雪小說跑掉,我也不必冒著中風的危險去追。如果收支能平衡,那很好;如果入不敷出,我永遠可以靠扯謊進入一幢大廈,找目標下手開鎖,很快拿個五百塊來解決我的麻煩。
當然,最近那一晚的努力沒有任何收獲。
誰說我的麻煩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