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偉不太愿意和他一起跑步，高振麟厚著臉皮、把自尊心放到一邊約他。秦大偉有自己跑步的固定路線，第一天高振麟和他走出院子，故意地說，“老秦，我有‘古城’的線索。我回到西安他就和我聯(lián)系過?！碑?dāng)然這也是實話。

秦大偉立馬來了興趣，“真的？”

“我知道你的脾氣，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會騙你嗎？”

因系多年好友的緣故，秦大偉相信了他，但還是有些疑心，“什么時候和你聯(lián)系的？”

“到西安的第二天，一個女孩兒來我房間傳的話?！?/p>

“女孩兒？長什么樣？”

“挺漂亮的?！备哒聍腚S口胡謅道，“一看就是小戶人家出來的女孩子。是她告訴我老曹回來的時間，不然我不會掐著老曹回來的鐘點來站里?！?/p>

秦大偉也在奇怪高振麟是怎么知道老曹回來的，現(xiàn)在這個問號解開了，他相信了高振麟，“那你要努力把‘古城’查出來?！?/p>

“老曹可是直接過問這個事情的?！?/p>

秦大偉知道戴笠和毛人鳳非常重視查“古城”的進(jìn)度，就說，“我是你的直接上司，你有什么情況必須第一時間向我匯報?？h官不如現(xiàn)管，這個道理你明白。”

“你我多年的情誼，我當(dāng)然要和你在一起。至于老曹，你自己應(yīng)付?！?/p>

這樣一說，秦大偉高興了，趁他高興，高振麟順著說：“你還是那條跑步線路？”

“是啊，老習(xí)慣了，一時半會兒改不了了?！?/p>

“我想看看西安，今兒我們改一條線路吧，也以防萬一?！?/p>

高振麟知道有人在暗中監(jiān)視他，他和秦大偉改變線路自然會引起監(jiān)視他的人的懷疑，他就是要混淆監(jiān)視他的人的視線。

他邁出了第一步。

和秦大偉晨練是他一天唯一必須要做的事情，有時秦大偉出差不在站里，他就叫上秦棟一起跑步，跑步可以放松自己，也可以通過秦棟修好與秦大偉的關(guān)系。

其他時間他就是等待，等待“古城”。

2

甘南山遇襲、重要的線索沈家佺被害，這一切都是在高振麟去西安之后發(fā)生的。還有，高振麟在路上曾和軍統(tǒng)西安站的人有接觸，這兩件事情有聯(lián)系嗎？馮勁松反復(fù)分析，得出的結(jié)論是有的，可能是高振麟把被甘南山甄別的事情告訴了軍統(tǒng)的人?？墒?，高振麟這樣做的用意何在？他真的是軍統(tǒng)特務(wù)？這樣派他去西安，不就是“放虎歸山”了嗎？

這些問題纏繞著馮勁松，他本想放在腦子里琢磨的，但是上級不允許，要他對沈家佺遇害一事進(jìn)行詳細(xì)的匯報。那天的會議氣氛凝重，人人臉上都是嚴(yán)肅的。在聽完馮勁松的匯報后，上級開口說，“必須查清高振麟是怎么入黨的？沈家佺的遇害和他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依照老馮現(xiàn)在的匯報，高振麟這個人有很大嫌疑的?！?

聽到上級這么說，馮勁松后脊梁一陣發(fā)冷，又僥幸地想：幸好還沒說高振麟是軍統(tǒng)特務(wù)。

這次會議的精神很快傳達(dá)下去，農(nóng)校那邊就要楊紅葉交代她介紹高振麟入黨的經(jīng)過、在延安的活動、尤其是新婚之夜甄別的詳細(xì)情況等等。

開始，楊紅葉沒放心上，在黨小組會上把這些事情說了。這個小組的其他同志比較了解楊紅葉，聽了她的話沒再說話，都沉默著坐在那里，有人拿出借來的書看、有人看著地面揣摩著她的話、有人借故上廁所出去溜達(dá)，有人沒話找話問楊紅葉，“曉光上幼兒園是不是已經(jīng)不哭了？”

楊紅葉點頭，心里很不開心。

見到組員這樣的反應(yīng)，組長無奈地去匯報。

翌日，在大會上主持會議的同志直接點名，要楊紅葉老實和如實交代自己和高飛的問題。

聽到主持會議的人點自己的名，楊紅葉一臉錯愕地呆坐在那里，腦子里一片空白。

楊良書也很意外，他非常清楚被點名的性質(zhì)。他雙手放到桌子上，慢慢收攏，捂住自己的杯子，低低地清了清嗓子，掃視了一下會場，說：“楊紅葉同志就帶個頭吧，把這些問題坦白一下?！?/p>

楊紅葉緩過神來，坐在那里大聲說：“可以，我會如實‘坦白’的，但我絕不會瞎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