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間原來是通風道旁的一個單車位車庫,后來房東幫我把通風道改建成了小小的陽光房。不過車庫和陽光房都在一次爆炸中被炸毀了。我現(xiàn)在住在房東后來為我搭建的小套房內(nèi),他還別出心裁地在套房中為我辟出了一個閣樓。我到家的時候,門前的燈還開著,這要感謝我的房東亨利·皮茨先生,如果沒有看見我平安到家,他絕不會上床睡覺。
我鎖好房門,像往常一樣在睡前檢查了一遍門和窗是否鎖好。我打開自己那臺微型黑白電視機,一邊打掃屋子一邊聽著電視里播放的節(jié)目。因為我白天不常在家,只能在晚上料理家務。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我有午夜用吸塵器打掃衛(wèi)生、凌晨兩點上二十四小時超市購物的習慣。這間房子只有我一個人住,收拾起來并不復雜,不過每隔三四個月,我都會做一次系統(tǒng)的清理,每次輪流打掃房間的某一部分。這天晚上,我在睡前收拾了下廚房,上床時也才剛過一點。
周二早晨六點我就起了床。套上運動服,系緊耐克鞋的鞋帶,我匆匆刷了牙,往臉上潑了點水,用濕手指捋了捋蓬亂的頭發(fā),然后便跑出了門。每天早上的晨跑對我而言更多是走過場,形式大于內(nèi)容,不過一圈跑完,身上還是多了點力氣。我每天會利用這段時間把自己調(diào)整到工作狀態(tài)中,使身體和思維協(xié)調(diào)起來。這時再想到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恐怕有點晚了,壓力、不規(guī)則的睡眠和太多的垃圾食品一起充斥著我的生活。也許是時候改變一下我的生活方式了。
回家洗完澡,穿上衣服,我喝了一碗兌了牛奶的麥片粥,然后就開著車上班去了。
在經(jīng)過艾達·露絲的辦公桌時,我照例停下腳步和她聊了聊周末的趣聞。她經(jīng)常會把假期中徒步旅行、騎馬以及攀巖的經(jīng)歷繪聲繪色地說給我聽。她今年三十五歲,還沒結(jié)婚,身體健碩,是個堅定的素食主義者。她有一頭散亂迷人的金發(fā),兩道眉毛被太陽曬得發(fā)白,顴骨很高,即使打上腮紅,也沒能使她臉頰的線條柔和多少。雖然她經(jīng)常穿得非??季?,但據(jù)我的了解,她最喜歡的還是法蘭絨襯衫、斜紋棉布褲和登山靴這樣的搭配?!澳闳绻覄谀岬脑挘詈民R上進辦公室找他,十分鐘后他要出庭?!?/p>
“謝謝,我這就去找他?!?/p>
進了辦公室,我看見勞尼正坐在辦公桌前。他的襯衫敞開著,袖口卷得老高,領帶歪歪斜斜,蓬松的頭發(fā)突兀地豎立著,仿佛一叢極需灌溉的麥子。透過他身后的玻璃窗,我發(fā)現(xiàn)連綿的群山在碧藍晴空的映照下發(fā)出淡紫色的光芒,真是個好天氣。鄰近建筑物的白墻上爬滿了常青藤,枝蔓中盛開的鮮花艷麗動人。
“文件看得怎么樣?”
“還行。我還沒把盒子里的文件看完,不過這些文件可真亂。”
“是啊,整理文件從來都不是莫利的強項?!?/p>
“女人天生就比較擅長做這類事?!蔽业卣f。
勞尼一邊笑一邊做著筆記,顯然在關注將要開庭的那個案子。“我們談談費用問題吧,你通常一小時收多少錢?”
“莫利一小時收多少?”
“大多五十美元。”他漫不經(jīng)心地說。
他說完便打開抽屜翻看起文件來,避開了我的視線。莫利每小時能賺五十塊?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男人太無禮還是女人太好欺負,我思忖著。我每小時只向雇主收三十美元,里面還包含了差旅費。幾乎比那些男人少賺一半。“再加五塊錢,交通費我自己承擔。”
“好吧?!彼f。
“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吩咐?”
“一切由你自己負責,你看著辦吧?!?/p>
“你是說真的嗎?”
“當然,只要能保持頭腦清醒,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苯又诛w快地加了一句,“巴尼的律師巴不得能抓住我們的破綻,因此你別用任何下三爛的招數(shù)?!?/p>
“這點用不著你來提醒我?!?/p>
“最重要的是,你得想法爭取讓證人出庭作證的機會?!?/p>
他看了看表。“看來我要跑步到法院去了?!彼麖囊录苌夏闷鹨患馓状┰谏砩?,然后正了正領帶,合上公文包,便向門外走去。
“勞尼,等一下。你希望我從什么地方開始著手調(diào)查?”
他露出了笑臉。“幫我找一個能給那家伙定罪的證人就行了。”
“好吧,我這就去辦。”我對著空曠的房間說。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我繼續(xù)翻閱剩下的文件。我暗想,也許可以說服艾達·露絲幫我重新整理下這堆文件。第一個箱子看上去比第二個箱子稍稍齊整些。我準備先去莫利·肖恩家看看那里有沒有落下的文件。在離開辦公室以前,我先打了幾通電話。我知道該先和哪些人談話,接下來要考慮的便是如何說服這些人與我見面。我打通了伊莎貝拉的姐姐西蒙娜的電話,她同意中午前后在家和我會面。接著我又和一個叫約蘭達·韋德曼的女人聊了幾句,她的丈夫是伊莎貝拉原來的老板,因為丈夫下午要在家里辦公到三點,因此她建議我下午晚些時候再過去。最后一個電話打給了伊莎貝拉的多年好友蕾·帕森斯,她正好不在家,我在她的答錄機上把我的名字和電話號碼留了下來,并告訴她我會再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