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后知后覺,等你發(fā)現(xiàn)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就像一條潔白的蕾絲,起初平整有序,然后,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就撕裂出散亂的紋路來,一發(fā)不可收拾。
其實,當蘇重推開包廂的門,拉著顧輕決笑著走進來的那一刻,我還以為我會沖動地做出什么法律上不允許的事情,但事實就是我盡可能故作平靜地去了一趟廁所,然后,再故作平靜地在宮嶼的陪同下走回包廂。
按照小說的創(chuàng)作規(guī)律,接下來包廂里應該發(fā)生一場動亂,比如夏微潑了蘇重一臉洋酒,胡萊萊又罵她一句小婊子,然后,顧輕決一邊露出心疼的神色,一邊和陸小虎扭打成一團,我則倒在一個黑暗的小角落默默流淚。
但生活畢竟不是小說,沒有那么多跌宕起伏。
生活就是,胡萊萊繼續(xù)引吭高歌,顧輕決和三子、陸小虎喝酒嘮嗑,剩下的幾個人圍在一起打起了撲克,整個氣氛和樂融融、積極向上,太溫暖明媚了點。
自始至終,我沒敢再往顧輕決那邊多看一眼,我怕我會泄露眼中的懦弱和懷念。
倒是蘇重有事沒事總是往顧輕決那邊看,像一個老媽子盯著自己的孩子一樣,細聲細語地提醒他,顧熙,你少喝點酒。
我不知作何感想,繼續(xù)低頭擺弄手里的撲克牌。
蘇重囑咐完顧輕決,回過頭來沖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云喜,我和顧熙在一起,你不會不高興吧?
胡萊萊打了個酒嗝小聲說,真虛偽。
蘇重尷尬地笑笑,然后,她迎上胡萊萊鄙視的眼神,像是鼓足了勇氣,平靜地說,我早料到你們會這樣說我。還有夏微、陸小虎,上學的時候你們幾個就是一伙的,其中一個受了委屈,剩下的幾個就會沖出來幫他出氣。說真的,那時候的我特別羨慕你們,可是,胡萊萊,云喜,你們沒有資格責怪我。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繼續(xù)說,我和顧熙在一起的時候,你和他已經分手了。
胡萊萊瞪圓了眼睛,蘇重,你這么說可就不要臉了啊,要不是因為你,他們能分手嗎?
如果沒有我,他們就真的會一輩子都在一起嗎?蘇重認真地看著胡萊萊。
我知道胡萊萊注定會敗下陣來,蘇重的口才可是在一場場辯論賽里練出來的,她總能找到事情的關鍵點。
蘇重,我淡淡地笑,過去的事情就沒必要再說了。你和顧輕決在不在一起我無權干涉,也沒有資格發(fā)表言論,就像你說的,你們倆在一起的時候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她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云喜,不管怎么說,我不希望顧熙成為我們兩個之間無法溝通的障礙。我是說,既然大家畢業(yè)后又遇見了,我們可以像普通的高中同學那樣,偶爾一起吃飯、逛街、聊天,你說可以嗎?
夏微忙不迭地打斷她,往她的杯子里倒了杯酒,行了蘇重,你看云喜才剛上班,每天都挺忙的。如果你真想找高中同學敘舊你可以找我啊,我陪你逛街、聊天,你看成嗎?
蘇重氣若游絲地笑了笑沒再說話,舉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我也舉起眼前的酒杯喝了兩口,主要是我發(fā)現(xiàn)她的邏輯思維,不在我這個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范圍之內,哪個正常人會想拉著男朋友的前女友逛街、吃飯、聊天?
我把酒杯放回到桌上,過了一會兒,看見旁邊的宮嶼把酒杯里剩下的酒給喝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他說,那是我的杯子。
宮嶼往酒杯里又倒了些酒,說,是我的杯子。
胡萊萊突然湊過來對我說,是他的杯子,你的在這兒呢。不過,我覺得你們的臺詞不太對,應該是宮嶼拿著杯子說,嘿,你的杯子。然后,你說,不,是你的杯子。
我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沒看清,要不我讓服務生拿個新的給你吧?
宮嶼說,不用。然后,若無其事地繼續(xù)用那個酒杯喝酒。
大家又繼續(xù)和諧地坐了一會兒,我實在是坐不住了,就跟夏微互遞了個眼色,夏微過去跟三子打了個招呼,我們幾個就起身先走了。
出去的時候,我仿佛看見顧輕決在黑暗中看過來的眼神,影影綽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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