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終于歸于寧息，靜得只剩他們彼此幽長的呼吸聲，夜颯喘息著在她耳邊低低絮語：“這天下只有你一人才能傷我，阿嫣，不要再讓我難過了好不好？”

他到底還是選擇了最愚蠢，卻又最直截了當(dāng)?shù)姆绞健獋怂?，也傷了自己?/p>

朝顏半睜著眼任他抱著，臉上不正常的慘白與潮紅交錯，目中亦是空茫茫的一片，過了好久好久，才聽見她低不可聞地聲音：“我要你把雪參給我……”

他將她抱得更緊，壓低聲音說：“好。”

“把我從前宮女芳辰和串珠還給我?！?/p>

“好?！?/p>

她驀然張口咬住他的肩，他便不動，任她狠狠咬著，直咬得那里血肉模糊，鮮血淋漓，她才咬牙切齒地一字字說：“你就是個魔鬼！”

翌日一早，串珠與芳辰就被四德領(lǐng)來柏梁殿，隨之帶來的，還有能為夜羲續(xù)命的天山雪參。

主仆幾人分別將近半年，再見都是熱淚盈眶，相擁而泣。朝顏坐在妝臺前，任由串珠與芳辰為自己梳發(fā)，她凝視著菱花鏡里自己的臉，靜靜無語。那似乎已不再是一張屬于十七歲少女的臉，而更像是一張成熟女子的臉。錯綜糾結(jié)的心緒，早熟卻多折的感情，太多太多復(fù)雜紊亂的情緒，全都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

她到底還是以自己的身體為籌碼，換取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欲念這樣可怕的東西，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自那夜過后，夜颯儼然將柏梁殿當(dāng)作第二個寢宮，白日，他會戴上恩愛丈夫的面具哄他如今妒恨不休的元配妻子歡心。而夜晚，得了空就會趁夜?jié)撨M來。每天都是這樣，無止境地索求，赤裸裸地交合。

朝顏已經(jīng)不會再反抗了，她明白，女人的反抗只會激發(fā)男人的征服欲，與更加激烈的掠奪，自己將承受的更多。

朝顏厭惡現(xiàn)在浪蕩下作的自己，正如小時候她厭惡將父親從母親身邊搶走姜氏。她難以想象，將來驕奢跋扈的妹妹朝歌得知自己的丈夫和異母姐姐見不得人的媾和關(guān)系時，會是怎樣的場景。心中對父親、對姜氏母女的怨恨；痛到麻木的自暴自棄，與罪惡骯臟的情欲錯綜復(fù)雜地交織在一處，讓她難以自拔，而根本不存在任何出路。

朝顏強迫自己忘卻一切，哪怕將會一步步迷失，就此萬劫不復(fù)。她不想讓自己恨夜颯太深，這樣只會讓她今后活得更加辛苦。

只因她已被他生生拉入了魔障，不得超脫，至死都再不得超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