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人說說笑笑時，外頭內(nèi)侍高聲道：“皇上駕到！”

在座除了董太后，其余人全都起身迎駕，夜羲溫和地示意眾人起身，這才落了座。便見姜氏笑著對朝歌說道：“你和你姐姐幾年不見，去陪娘娘好好說說話罷！”

朝歌已經(jīng)長大了，她與朝顏雖是親姐妹，卻生得偏像姜氏一些，杏眼菱唇，下巴尖細，身形瘦削，倒也楚楚可人。朝歌低頭行至近前，落落大方施了一禮，“朝歌給皇上請安，給太后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愿皇上、太后、娘娘如意吉祥！”末了，偷偷抬起眼飛快打量一眼夜羲。

夜羲轉(zhuǎn)過臉來微笑頷首，問道：“這是你家中的妹妹吧，從前倒很少聽你提過。”

朝顏淡淡一笑，“勞皇上記著，她不過是個孩子呢！”

姜氏卻說：“娘娘說笑了，她可不是孩子了，今年就滿了十五了就該尋人家了呢！”

“娘！”朝歌紅著臉打斷姜氏的話，羞惱地含嗔跺腳。

董太后見了笑道：“十五了啊，女兒家到了這個年紀，那可是時候?qū)艉萌思伊?！大將軍府的千金，定要尋個門當戶對的好兒郎?！?/p>

姜氏陪著笑道：“太后您可取笑她了，臣妾這女兒從小被寵壞了，心氣高得很，京城的皇孫公子她這個嫌，那個不喜歡的，可她哪能有她姐姐那樣的福氣呀！”

朝顏頓時明白過來，原是有人已經(jīng)開始覬覦她所擁有的一切了。

午膳用畢，董太后便邀眾人一道去御花園賞花。朝顏獨自一人才轉(zhuǎn)過假山，便聽到遠處遙遙傳來女子輕快的歡笑，她停步駐足，就見遠處陽光下女人鬢間赤金珠釵閃得有些耀眼，姜氏母女一路說說笑笑著朝這邊走來。

方才席上朝顏給姜氏使的尷尬猶在，遠遠瞧見朝顏，她們母女二人也是有些驚訝，自不著痕跡地走近?，F(xiàn)下沒有外人在場，她們都不必再作演戲。

朝顏仰起臉，揮退了隨侍才輕笑了一聲，“聽說上個月父親又納了位姨夫人，難怪二娘近來這般憔悴?！?/p>

姜氏一改人前的溫婉，沉沉盯著她，眼角慢慢噙起一絲極深的譏諷，壓低聲音道：“你很得意是么？還真把這如今的身份榮耀都當成是你的了？”

“是啊，不是我的——”朝顏愉悅地笑起，“也更不是你的。”

姜氏也笑，“不是我的又怎樣呢？可惜啊，有的人身份雖擺在那兒，卻不過是個空殼子，你啊，永遠都不可能是慕婕妤——”她停了停，湊近朝顏幾分，惡毒地問：“娘娘，夜夜獨守空房的滋味如何？活寡婦的日子不好過吧！”

朝顏恍若未聞，“你說得不錯，本宮的確不是慕婕妤，所以……她一輩子也只能是個婕妤，見了本宮，也只能恭恭敬敬叩頭道一聲皇后娘娘。”她轉(zhuǎn)過臉盯著姜氏，語氣驟然冷寒若霜：“也如你，一輩子洗不掉的都是歌妓出身，穿上這身誥命夫人朝服，也不過是個侍妾扶正的填房，在我母親靈位前，你也得跪下去尊她一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