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兇”這個詞第一次和萊斯莉聯(lián)系在一起。這個詞說出來之后,罪惡仿佛變得更現(xiàn)實,更加觸手可及。迪克卻仍然在黑暗中摸索。
“等一等!”他固執(zhí)地說“你剛剛說起指紋。這么說,她被起訴過?”
“沒有。指紋是通過非官方渠道獲取的。她從沒受到過起訴。”“哦?那你怎么知道她有罪?”
怒氣在爵士臉上一閃而過。
“馬克漢姆先生,你不相信我是吧?要不然,我們等蘇格蘭場的朋友來了再說?”
“我沒說不信。我只是想問,為什么你敢如此言之鑿鑿?如果萊斯莉有罪,警察為什么不逮捕她?”
“因為他們沒有證據(jù)。足足發(fā)生了三起案件,真不敢相信!警察居然找不到證據(jù)!”
內(nèi)務(wù)部病理學家又一次冒失地扭了扭身子,再一次扯疼了傷口。不過,在目前專注的狀態(tài)下,他幾乎沒有注意到。他的手指來來回回撫摸著椅子扶手,猴精的雙眼一直盯著迪克·馬克漢姆,表情諷刺得接近崇拜。
“警察,”他繼續(xù)說“會告訴你具體細節(jié)、日期什么的。我只能說自己看到的事。請別隨意打斷我的話,為此我將不勝感激?!薄罢f吧!”
“十三年前,我第一次遇到這個女人。當時,尊貴的政府尚未授予我騎士爵位。我也不是內(nèi)務(wù)部首席病理學家。除本職工作外,我還經(jīng)常親自操刀驗尸。那年冬天的一個早晨-我再重復(fù)一遍,警官來了會提供具體資料-警方接到報案,說一個叫福斯特的美國人死在自家更衣室里,更衣室就在臥室旁邊。他家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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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公園廣場?旁。我和總探長海德雷一起趕往現(xiàn)場。現(xiàn)在,海德雷已經(jīng)升做了警司。
“一開始,我們以為是自殺案。死者的太太當晚不在家。死者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半躺半坐在沙發(fā)上,手邊有張小桌子。死因是氫氰酸中毒。毒液被注射進死者左臂,注射器就扔在他腳邊的地板上?!?
哈維爵士停住了。
他嘴角皺起,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
“馬克漢姆先生,你在搞創(chuàng)作研究的時候,”他伸出手指“我是說,你在調(diào)查素材的時候,肯定會了解有關(guān)氫氰酸之類的東西,口服可以迅速致命。如果采用注射的方式,致死速度更快。
“福斯特一案,表面看來明顯是自殺。像他這樣心智正常的男人,不可能乖乖地讓兇手注射毒物,不掙扎、不反抗。要知道,氫氰酸的氣味十英尺之外都聞得到。更衣室的窗戶被從里面關(guān)上了。門也一樣從里面插上門閂,而且還有個沉重的斗櫥從里面頂住門。用人們撞門進去的時候費了大力氣。
“死者的妻子大受打擊,精神崩潰,淚流成河。我們還對她大加安慰。像她那么柔弱的小女人,悲傷起來非常動人?!?
迪克·馬克漢姆盡量保持冷靜。
“這位新寡的女人,”他說“就是?”
倫敦最知名的公園,英國最大的皇家公園,倫敦的綠肺。公園位于倫敦市中心的威斯敏斯特教堂地區(qū),占地360多英畝。
“就是自稱萊斯莉·格蘭特的這個女人,沒錯?!狈坷镉质且魂嚦聊?。
“接下來發(fā)生的巧合,我們總以為只會出現(xiàn)在小說里,而不會發(fā)生在現(xiàn)實生活中。其實不然。五年后的春天,我碰巧在利物浦巡回法庭作證。海德雷因為別的事剛好也在。我們在法庭碰了面,利物浦當?shù)鼐疽苍趫?。當天的某個時候,利物浦警司說……”
說到這兒,哈維爵士抬起頭。
“他說‘王子公園?附近發(fā)生了奇怪的自殺案。有個家伙注射氫氰酸自殺了。死者是個老頭子,很有錢,身體也不錯,表面上看沒什么煩惱。不過,毫無疑問是自殺。死因調(diào)查會?剛剛結(jié)束?!麤_走廊那頭點點頭。我們看到,灰撲撲的走廊上迎面走來一位黑衣女子,被一群同情的人圍著。年輕人,我可算得上性格強硬,不會輕易被震動。但是,海德雷當時的表情,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他回過頭,驚呼道‘上帝啊,又是那個女人!’”
哈維爵士這番話說得樸實而平淡,但聽起來格外生動。哈維·杰爾曼爵士若有所思地停住口。米德爾沃斯醫(yī)生穿
過房間,繞過寫字臺,坐在窗邊嘎吱作響的藤椅上。
迪克被醫(yī)生的舉動嚇了一跳,他根本忘記了醫(yī)生也在場。哪怕現(xiàn)在,米德爾沃斯也沒插話。他交叉起修長的雙腿,瘦骨嶙峋
利物浦市區(qū)寬達四十五公頃的城市公園,離利物浦市政廳兩英里遠。?根據(jù)英國法律,突然死亡、暴力致死和不明原因的死亡必須舉行調(diào)查會,由驗尸官帶領(lǐng)陪審員確定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