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學家？”迪克重復道?！笆堑?。他就是哈維·杰爾曼爵士?！薄澳阍摬粫侵竷?nèi)政部？那位病理學家？吧？”“就是他?！逼杖R斯少校平靜地承認道。

迪克大吃一驚，轉(zhuǎn)過身看著紅白條紋的帳篷，門口那個紙板做的大手如幽靈般隨風擺動。

這時，他看到奇怪的影子。

天色已經(jīng)變得很暗，花哨的帳篷邊仍然掛著那個條幅，上書：“偉大的尊者，擅長看手相和水晶球預言：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彼麕缀蹩床磺暹@些字。帳篷里亮著燈，是一盞頂燈。在黑暗之中，

英國政府部門，負責移民控制、國內(nèi)安全和秩序。

英國內(nèi)政部掌握行業(yè)專家名錄，定期公告。尸檢工作一般由名錄上的病理學分析專家擔任。

帳篷壁上映出兩個人影。

人影不怎么清晰，隨著帳篷的晃動而顫動著。不過，迪克能看得出其中一個是女人。和女人隔著桌子，另有個胖胖的人影，肩膀上頂著奇怪的大圓腦袋，好像還在揮手。

“那就是哈維·杰爾曼爵士？”迪克喃喃道。

“沒錯，他就坐在那里面，”少校說“包著頭巾，對人們講述著各自的事。今天的游園會，他絕對是大明星?！?

“他懂看手相和水晶球？”

少校干巴巴地說“不懂，我的老弟，但他懂人性。話說回來，占卜不就是這么回事？”

“不過，哈維·杰爾曼爵士到我們這里來干嗎？”“他租下波普的小屋度假。你知道的，波普的小屋就在絞架

小路，離你家不遠?！鄙傩Ｓ中α诵Α氨究ぞ炀志珠L親自將他介紹給我。當時，我靈機一動，突然想到了這個點子。”

“點子？”

“沒錯。我讓他假扮成占卜師，事后再說出真實身份。絕好的點子，不是嗎？我敢說，老家伙也自得其樂?！?

“他真人是什么樣子？”

“干巴巴的老家伙，雙目炯炯有神。正如我所說，老家伙覺得這個點子妙得很。阿什家的人也知道真相-昨晚，他的出現(xiàn)差點兒讓阿什貴夫人暈倒-除此之外，只有米德爾沃斯醫(yī)生和另外一兩個人知道底細。”

普萊斯少校突然停下來，再次用閱兵似的大嗓門叫起來，震響了迪克的耳朵。原來，他剛剛提到的某人正穿過一座座帳篷，急匆匆地朝阿什莊園走去。

休·米德爾沃斯醫(yī)生沒戴帽子，肩上扛著裝滿球桿的高爾夫球袋，大步流星地走著，想趕在下雨前進入室內(nèi)。在游園會上，他負責高爾夫游戲：參加者從臨時開球處朝目標杯子擊球，所用桿數(shù)最少的人獲得象征性的獎金。聽到普萊斯少校的招呼，他猛搖著頭。少校固執(zhí)地堅持，他不情愿地走到射擊場邊。

休·米德爾沃斯是個好醫(yī)生，在鄰里間也很受歡迎。至于他受歡迎的原因就說不清楚了。他并不健談，性子倒是

極為溫和。他太太十分賢惠，就是有點刀子嘴。他們一家子人數(shù)眾多。

米德爾沃斯醫(yī)生四十多歲，身材瘦削，頭發(fā)稀疏，從頭頂開始禿了。他臉上總帶著略顯困擾的表情，眼睛和嘴的周圍都有細細的紋路，蓄著細長的棕色胡須，臉頰和太陽穴深陷。在和人聊天時，醫(yī)生臉上總是掛著了然的笑意，點亮他整張臉。他的笑純粹是下意識，出于醫(yī)生的職業(yè)態(tài)度，效果卻非常突出。

現(xiàn)在，他把高爾夫球袋從一邊肩膀換到另一邊，大步朝他們走來，略帶驚訝地看著普萊斯少校。

“你沒去看板球賽？”他問道。

“沒去，”少校說。這一問一答都有點多余“我想在射擊場再待會兒，而且-哈！順便照看我們的占卜師。我剛剛才跟迪克

說起哈維·杰爾曼爵士?！?

“哦。”米德爾沃斯醫(yī)生說。

他張開嘴，像是想再說點什么，但改變了主意，又閉上嘴。“實際上，”少校繼續(xù)說道“萊斯莉·格蘭特剛剛進去找他，

想問問吉兇。如果他說，你遇到了一個很帥的小伙子，即將攜手踏上人生的旅程，那真就說中了?！彼钢傅峡恕澳阒绬?，萊斯莉打算和他結(jié)婚?！?

米德爾沃斯醫(yī)生沒說什么。他微笑著伸出手，強有力的手指緊緊握住迪克。迪克知道，他的祝賀十分真誠。

“我略有所聞，”他承認說“從內(nèi)人處聽說了。”這時，他猶豫了一下，略帶困擾的神色又回來了“至于說哈維爵士……”

“在老本行里，”少校敲敲迪克的肩膀，繼續(xù)說道“他絕對權(quán)威，對吧？”

“絕對權(quán)威？”迪克熱情地說“這個詞遠不足以形容他的偉大。過去的三十年間，不管是轟動還是默默無聞的兇殺案，哈維爵士全都給出了完美的證據(jù)。我有個朋友住在貝斯沃特？，離爵士很近。據(jù)他說，爵士回家時，經(jīng)常帶個玻璃瓶，里面裝著人體器官。拉爾夫說老家伙對謀殺無所不知，簡直就是一部活的百科全書，如果你能讓他開口跟你講講，那真是運氣來了。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