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大哥口中的“他們”是誰?為何聽他的語氣,她似乎應(yīng)該知道是誰,應(yīng)該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她卻什么都不知道……
這一刻,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多卑鄙。
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她是多么迫切的想知道,雖然面對喜歡的人,她竟然都不愿意問出口,因為她怕他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后對她有所隱瞞。
難道真如景升說的那樣,時間久了,那面具已經(jīng)與皮膚粘合了?
她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等待向昕繼續(xù)往下說。
“爹當(dāng)初將這把純鈞劍交予我的時候,就希望我人能如此劍。純鈞是尊貴無雙之劍,尊貴無雙意寓的是一個人做人做事應(yīng)有的原則,尊貴無雙意寓的是凜然正氣,正邪不兩立,邪不能勝正。尊貴無雙的正義之劍,呵呵呵……”向昕說著便立在那兒苦澀地笑著,笑聲越來越大,笑到最后越顯得刺耳與悲憤。
事情的真相呼之欲出,為何她會覺得離昕大哥的距離越來越遠(yuǎn),為何此時此刻,她只能感受到他的哀傷,他的悲痛,他的憤慨?
那笑聲漸止,倏然,向昕又吐了一口鮮血,身體軟軟下滑,美仁及時的扶他坐下,點了他幾處穴道,急道:“你不要再說了,讓我先為你運功療傷?!?/p>
向昕緊緊地抓住美仁的手,輕輕拉下她的面罩,凝視著眼前那張讓他悸動的容顏,忍不住將她拉進(jìn)懷里,抱住她的雙臂力道越來越大,恨不能將她揉進(jìn)自己的體內(nèi),他將頭埋在她的頸間,又一陣低聲苦笑了起來。
美仁覺得快要窒息了,輕輕喚了一聲有些失常的向昕:“昕大哥……先運功療傷吧……”
向昕輕輕地將美仁拉離,沉聲道:“不用,我自己來。就快要雞鳴了,你還是先回去吧。謝謝你,你能幫的已經(jīng)很多了,我不想讓你因為我而受到傷害。東水門外,那里,以后你也不要再去了。今夜就當(dāng)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天明之后,你依然還是明家的小姐。你走吧?!?/p>
說罷,向昕反轉(zhuǎn)過身,閉起了眼,開始運功療傷。
“昕大哥……”
在聽到“依然還是明家的小姐”這句,美仁的手反握住向昕的雙臂,嘴唇微顫,難道昕大哥所指的“他們”是指的明家嗎?怎么可能是明家?為何明家要滅了藍(lán)家,不是要聯(lián)姻的嗎?
向昕閉著雙眸,輕應(yīng):“你走吧。”
驟然間,她想到了為何昕大哥早已來到京城去遲遲不去找她,為何藍(lán)家慘遭滅門藍(lán)希凌來到京城卻不來投奔她的未婚夫家,為何景升、景承他們早已知曉藍(lán)家出了事,為何整個明家對于藍(lán)家人的生死那樣的漠然,為何昨夜景升找到她的時候整個人就變得莫名其妙,為何昨日無端要將她困在水芙苑……一切必定不是一個巧合!
夷山之北的禁地,那個救了她一命的黃金面具,是因為她是明家人嗎,所以要留下她的命。
為什么?為什么明家要這么做?而且還要讓那兇手易成她的模樣……
原本抱著一絲希望,如今這最后的一絲希望也在瞬間熄滅了。她本就不想來的,本就不想進(jìn)那紫玉山莊,本就不想認(rèn)什么爹、哥哥和妹妹的。如果可以,她恨不能自己是那兇手,不是去滅了藍(lán)家,而是滅了紫玉山莊??蓯傄虨楹我欢ㄆ齺恚砍四潜臼ソ?jīng),卻什么都不讓她做,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一時間,向昕、悅姨、怡素、明經(jīng)堂、明景升、明景承、明景璇、魚海浪……他們的身影交織成一片。美仁只覺得一陣眩暈,頭仿佛要爆裂開來,渾身猶如針扎一般,每一寸肌膚都在灼痛,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不,昕大哥在運功療傷,她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異樣,她要離開,她要先離開再說。
喉嚨微動,她想同昕大哥告別,竟然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踉蹌著步子,美仁抱著頭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