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一一將地上收拾干凈,美仁靜靜地望著藍夫人與她離開。
倚在床上,美仁的腦中一直盤旋著藍府上上下下但凡她見過的面孔,究竟哪一個才是那木矅使者?
木矅使者,這個男人,一個年輕有為,有情有義的男人,卻因與圣女有私情被發(fā)現(xiàn),被逼之下偷了《天一圣經(jīng)》逃出天一谷。
天一族的圣女……
一時間,美仁的思緒飄得很遠很遠,飄回了十年前娘離開的那個春天……
記憶中蕭山上那小屋破敗不堪的木門總是被風(fēng)吹得不?;蝿?,“嘎吱”作響,隨著清風(fēng),每每送進一陣淡淡的、木的清香。
屋內(nèi),簡陋的擺設(shè)可以看出屋主的生活何其艱苦清貧。
當(dāng)時的她只是一個衣著樸素、七八歲的女娃兒。那日剛熬好了娘的藥,門又被風(fēng)吹開,放下了手中那剛熬好還很燙手的湯藥,轉(zhuǎn)身將那屋門掩上,在門縫合上的那一霎,屋外的景色讓她迷了眼,自屋外的小徑一直通往遠處山坡上,星星點點地被那紅花綠葉綴滿了,煞是迷人。
美麗的蕭山,雨時可以看見那霧色繚繞的蒼茫群山,晴時可以看見那悠閑的白云圍著群山嬉戲,雪時可以看見那白茫茫的純潔冰晶世界。
為何娘的病還不快好起來?不然,便可以帶著她在這山林間歡愉地穿梭嬉戲。
“咳咳……” 原本躺在木床上那拖著一副嬌弱病體的娘親忽然支起了身,輕咳了幾聲,對著那她喚道,“符兒……過來……”
她回轉(zhuǎn)身,凝望一眼床上的娘親,短短兩年的時間,原本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fā),如今已寥寥無幾,僅剩余的幾絲白發(fā)稀稀松松垂散在胸前,狹長而削瘦的臉龐,顴骨高聳,眼眶深陷,唇色泛白,面如死灰。她不明白為何曾經(jīng)擁有那驚世美貌的娘親,會莫名地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輕呼了口氣,她對著娘親嫣然巧笑,回身將之前放下的藥碗端了上前,柔聲道:“娘,先喝藥?!?/p>
“啪”的一聲,娘親使勁了力氣,一掌將那碗藥打翻在地,牽動嘴唇,顫著聲道:“你……給娘……跪下……”
“娘,是不是符兒做錯了什么,惹娘生氣了?”她不明白為何娘會如此生氣,竟然揮手打翻了那碗能夠延續(xù)生命的良藥,兩行溫?zé)岬那鍦I順著粉頰盈盈落下。
“不許哭,把眼淚擦干凈……咳咳……”病危中的女人吃力地抬了抬手,指著跪在地上的她虛弱地道,“娘要你發(fā)誓,以你的生命起誓,你決不可以做天一族的圣女……咳咳咳……若你違背了誓言,將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天一族?那是什么族?娘和自己與他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她抬著一雙淚眼怔怔地望著病入膏肓的娘親,不明白她究竟在說些什么?
“娘……”她委屈地叫喚。
“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許哭,快點起誓……咳咳咳……”娘的口氣倏然變得焦急了起來。
無奈之下,她哽咽開口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
她的誓言剛起了個頭,便聽見一陣嫵媚的笑聲由遠及近而來,“哐”的一聲,那道破敗不堪的木門應(yīng)聲而倒,陡然間一陣暗香襲人。屋內(nèi),娘與她一大一小愣愣地望向倚在門邊的一名身著輕薄白紗的妖嬈美艷女子。
那名女子杏眼桃腮,唇紅齒白,一頭烏黑的發(fā)絲側(cè)綰在右耳后,插了朵紅色而妖媚的鮮花,松散的碎發(fā)垂于胸前更顯媚態(tài),雪白的頸項,粉嫩的藕臂都暴露在那白紗衣裳之外。
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輕紗。
只見她撫了撫自己幾縷碎發(fā),誘人的紅唇輕啟,哂笑道:“呵呵呵,姐姐真是讓人好生難找。喲,沒想到侄女兒都這般大了,長得可真是水靈可人。”說著,那一雙纖纖玉手便向她的面龐伸來。
“娘……”她躲過那女人的魔爪,連忙退至娘的床前。
撐在病床上的娘親連咳數(shù)聲,露出慘白的笑容,道:“你們來得可真快……咳咳咳……”
“姐姐喲,妹妹的速度算是慢的了,好不容易才從那群男人里脫身,不然,姐姐也莫用受這般委屈,”那美艷的女人癡癡地笑著,又道,“其實還是怪妹妹學(xué)藝不精,否則也不用找了你們這么多年,讓你們娘倆受苦了?!?/p>
“符兒……起誓……”娘又道。
“喲,姐姐,你這就不對了?!眿擅牡脑捯魟偮洌康?,那美艷的女人便一把擒住她的胳膊,盯著她的一雙翦瞳,笑意收斂,偏頭對床上的娘親,道,“背叛了天一族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的。那毒讓你拖了這么多年,也算你命大。若想符兒好好的活下去,你何苦讓她發(fā)那么毒的誓言?當(dāng)年你發(fā)了毒誓,又怎樣?還不是成了這副鬼樣。符兒是你的女兒,難道你也想讓她步上你的后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