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向昕聽了這話,啞然失笑,自己今年才二十有四,不過是少年老成些,卻被這個十來歲的孩子叫大叔,不由得悶笑起來,胸膛一起一伏,笑道:“是啊?!?/p>
那小孩抬頭應(yīng)道:“我姓向,名美仁,今年十三歲,祖籍?我也不太清楚。”
“像美人?十三歲?”一旁的牛勇和馬安亮聽聞便捧著肚子大笑了起來,不停地指著向美仁譏笑。
片刻,只聽牛勇道:“哈哈,一個十三歲的小子取名叫像美人?你確定你有十三歲?怎么看你最多十歲。瞧瞧你這副模樣,哪里像美人?哈哈哈,你爹娘真是好生會起名字。”
向美仁早已預(yù)料報出名后定會遭人取笑,不氣也不惱,緩緩地糾正:“非也,非也,向若而嘆的向,仁義君子的仁。不是你們想的‘像美人’那三個字?!?/p>
“咦,小子,你竟與向總捕同姓?”馬安亮道。
“是嗎?向大叔?”向美仁問。
“向小兄弟識字?”向昕問。
向美仁轉(zhuǎn)了轉(zhuǎn)烏黑的眸子,揚著污臟的小臉,笑道:“美仁跟著爺爺走南闖北,方能識得幾個字,向美仁是爺爺起的,而向若而嘆與仁義君子都是爺爺教的。敢問向大叔全名?”
揚著嘴角,向昕輕點了點頭,道:“向昕,日斤昕,太陽將出的意思??勺R得?”
向美仁輕點了點頭,向昕淡然一笑。回衙門的路上,美仁一張巧嘴很快便逗得向昕笑意盈盈,今日怕是他這二十四年來,笑得最多的一日。四人一路上說說笑笑,未久便立于信陽縣衙門前。
見眾閉口,美仁偏了偏頭,便見兩尊六尺石獅分立兩旁,那銅釘朱漆大門都是上好的硬木所制,一面一人多高的紅漆皮驚堂鼓端正地立于大門右側(cè)。抬頭仰望,便是那有著“信陽府”三個大字的燙金牌匾。
進了信陽縣衙大門,未待美仁細看那莊嚴肅穆的縣衙大堂,向昕已抱著美仁穿過左側(cè)一道門,進入一個天井式四合院落。院落左右兩側(cè)各有廊房,迎面便是二堂,規(guī)模僅次于大堂。又曲曲折折穿過幾個回廊門徑,便到了個較之前規(guī)模稍小一些的四合院落。
驀地,向昕在一間屋子前停了步子,回身問牛勇:“可有空余屋子?”
牛勇?lián)u了搖頭,連連擺手,攔在了向昕的身前道:“暫時沒有,我們幾個兄弟都是兩人擠一間屋子,小馬哥他們那屋三人。老大,你莫不是想將他塞進咱們屋吧?”
美仁窩在向昕懷中,心念,才不要和這個胖豬一個屋,瞧他那體格,夜里那呼嚕聲鐵定能將屋頂給掀了。
一旁的馬安亮不動聲色地輕咳了幾聲,小聲吱唔著:“老大,這話說回來,你那屋好像就你一人睡吧?若是和咱們哥兒幾個睡,萬一不小心擠著他那條傷腿,那他豈不是要在咱信陽府上住好一陣子。這里畢竟是縣府衙門,收留一個小孩兒總是不大妥當。況且,這小子也是老大你執(zhí)意要帶回來的,要我們哥兒幾個……”見著向昕越來越陰沉的臉,馬安亮的聲音也愈漸愈小,到最后幾乎是在蚊子哼。
“小……美……小向……唉……”向昕原本是想喚美仁小仁,但覺得聽上去像小人,遂改口想喚他美仁,又覺得以自己這樣的身份若讓旁人聽著他似在喚美人,自己的臉面又掛不住,便及時收了口,改喚小向,待說出口后,聽上去又成了小象。唉,向美仁,像美人,這三字怎么念都頗為尷尬。
美仁展開笑顏,對著劍眉緊蹙的向昕咧了咧嘴,問道:“咦?大叔,你是在叫美仁嗎?”
“咳咳咳,向小兄弟,今夜就麻煩你和我擠一張床了,明日我再安排在我屋里多架一張床?!毕蜿枯p咳了數(shù)聲,還是像之前一樣喚了美仁一聲向小兄弟。
眉毛輕挑,狡黠一笑,美仁道:“好啊,美仁也想和大叔一張床?!闭f完,她便沖著那牛勇、馬安亮做了個鬼臉。
向昕點了點頭,抱著美仁慢步踱進自己的房間,將美仁輕輕地放在凳上后,便吩咐牛勇去找大夫,馬安亮去準備木桶及熱水,再三叮囑了美仁千萬不要亂動,以免傷了腿,隨后便離開了。
未久,大夫請來了,大夫仔細檢查一番后,道了一句無礙,開幾貼外搽的藥方,便走了。
不算太大的屋子,最后只剩下美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