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槍炮侯》(45)

槍炮侯 作者:海波


奕劻在稟奏:“日、俄兩國為爭奪我東北利權,多年吵鬧已然升格,據報,日本海軍已經行動。與此,日本公使暗示我國,一旦開戰(zhàn),大清若不能站在日本一方,也須保守中立,勿助俄引禍。”

慈禧:“軍機們是如何分判的?”

奕劻:“依奴才、臣等預估,日俄兩強在別國用兵,毫無顧忌,勢將糜爛我地方,殃及我全國?!?/p>

光緒喝道:“都是廢話!兩個強盜搶人家的東西,還在人家家里打架,能不把這個家給打毀了嗎?!”

“臣有稟、稟報!”一個結巴大臣出班,“我海、海軍衙門,自、自甲午一敗,等待雪、雪恥多年,趁此鷸……蚌相爭,我大清,集全、全國之力,不愁不勝!”

屏風后,隆裕坐著冷笑,阿爾薩蘭好奇地探著腦袋……

結巴大臣:“我中、中國人,四萬萬多,比日、俄加、加起來還多,的多,至于,戰(zhàn)、戰(zhàn)船,大清江??v橫,大大小小,漁船、商船、炮、炮船無數,盡數調遣,大、大可臨陣……”

“夠了!”慈禧喝止,“大清子民固然很多,但像你這種舌頭打不過牙的東西,再多何益!”

眾人大笑。阿爾薩蘭也捂嘴直樂。

“好笑嗎?爾等是笑大清居然有這樣的海軍大臣,還是看大清被人欺負而幸災樂禍?!” 慈禧一陣怒斥,朝臣們頓時鴉雀無聲,面面相覷。

早朝畢,慈禧回內宮,繃臉坐在肩輿上。

李蓮英奔來跪下:“老佛爺,奴才無能,屬下的奴才又逃了一百多,現緹騎已出,正四處拿人。”

慈禧怒視了一陣:“算了,親貴王爺們都以為又要鬧庚子,跑了不少。誰愿走誰走,免于緝捕。”

“謝太后老佛爺開恩!”李蓮英從地上爬起。

走了幾步,慈禧問:“阿爾薩蘭,怎么樣,朝堂上我這親爸爸,沒讓那些親兒子們爬鼻子上臉吧?”阿爾薩蘭走在一旁,看看慈禧冰冷的臉色,不敢言語。

慈禧又問:“相比我的這群猴子,你的那只,是否還有可愛之處?”

“……老佛爺,奴婢不知如何應答?!?nbsp;

“好好過日子,看著那猴頭好好辦差,大清又少不了用槍用炮了?!?/p>

槍炮局的罐子鋼爐前,三五工匠煅打鋼件,戴刀指點著:“不錯,不錯,火候恰好。”工匠們個個笑瞇瞇地謝他傳藝。

遠處,吳丁貴攙扶侯久滿,一臉妒嫉:“刁買人心!”

侯久滿瞪眼:“說什么呢!你的那些技藝,如果也能這樣坦蕩相授,工效豈不還能大進?”吳丁貴:“大人,小人出洋學的那些本事,樣樣離不開機器,沒了機器,英雄無用武之地?!?/p>

“機器,機器!”侯久滿焦灼地望向遠處,“這都快要開仗了,我那小紅毛啊,都逾期半年了,難道你真的攜款遠逃了嗎?”

夜,奕劻驚慌奔進儲秀宮:“太后,打起來了!打起來了!真的打起來了!”

慈禧神色峻厲。

1904年2月8日,日俄戰(zhàn)爭在中國領土爆發(fā)。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真是氣死人了!倭賊小兒跟老毛子在中國打仗,朝廷居然宣布‘局外中立’,還劃遼河為界,以東為交戰(zhàn)區(qū),以西為中立區(qū)。這河東的中國人,豈不成了送人宰殺的羔羊!”玉姑在餐廳拍著報紙怒道。

侯夫人嘆息一聲。侯久滿等陰臉吃著飯。

玉姑看看眾人:“你們這些男人,怎么無聲無息?!……戴大哥!”

戴刀:“玉姑小姐,你想我等能說什么?”

玉姑推推可言:“二哥!你那狂生的豪氣呢?!”可言癡呆一陣,突然丟開飯碗,嚎啕大哭……

廣州茶樓內,年長士子長嘆一聲:“唉—,除了河東子民,我大清國的人不看熱鬧,又能如何?” 

“其實,這倒真是一出送上門的戲,東方、西方,黃人、白人,一個是立憲數十載的島邦,一個是專制歷千年的帝國,誰打得贏誰,我等且瞪大眼珠?!?nbsp;年少士子苦笑道。

年長士子:“這還有什么懸疑,一條小蠶、一頭老熊,顯然日必敗,俄必勝?!?/p>

年少士子搖搖頭:“難講,難講?!?/p>

“老弟,我倆以一年茶資做注,打個賭如何?” 

“屆時無論日勝、俄勝,大清被打沒了,這賭局怎算?”

年長士子怔怔,苦笑道:“放心,遼河是界,長江未必不是界。像庚子年那樣,再來一次東南自保,你我還不照樣喝茶?”

夜晚,槍炮局的燈火通明,工匠忙碌。

拌藥機前,侯久滿穿著工服與戴刀等一同拌和藥料。戴刀問:“大人,僅僅加開夜工也不是辦法,何況機器老舊,超時開動,十分的危險。大人……”

侯久滿:“刀兒不必多勸,雖說向各局公布秘法,林明敦的改裝能夠加快,但質量,你我無法作保,一旦出了岔子,停工追查,反而既慢且亂?!?/p>

“大人,目下是非常時期,哪能處處想得周全。質量問題,粵局可分頭派出熟練工匠……”

“再想想,再想想。老侯出去透口氣……”侯久滿打斷戴刀,走出門去。

出了門,他擦了擦汗,突然大驚:“賊娘!你在作甚?!”蹲在墻根的吳丁貴緊忙滅了旱煙。侯久滿上前狠狠連踹幾腳:“痞性不改的老油條!這拌藥房前是吸煙的地方嗎?!”

“大人,小的累得吃不住,想抽兩口提提神,小的下次再也不敢?!眳嵌≠F將煙桿一腳跺折。侯久滿看了看他,望向窗內。

吳丁貴笑笑:“頂爺,那個戴刀怎會知道您不愿將改槍秘法,公諸于眾的鴻鵠之志。”

“你知道?”

“當然。大清各局,歷來自顧,早已是茍且掙扎,朝不保夕。頂爺有志一統(tǒng)江湖,無意助人瓢飲。”

“……小人之心!”侯久滿復雜地瞪了吳丁貴一眼,走回房門。吳丁貴看著窗內,眼中閃出一絲陰笑。

侯久滿走入拌藥房,看看戴刀:“刀兒,聽你的,明日一早,老侯就報請朝廷,將秘法傳報各局?!?/p>

吳丁貴朝窗內看著,陰笑著離開。不一會兒,他走進槍廠電話房,看看外面,取出個密碼本,擬寫電報:

趙秉鈞大人鈞鑒:

侯久滿欲將林明敦改裝秘法公布各局……

天津電報房,充滿電報聲的服務窗前,趙秉鈞看看電報,迅疾擬寫回電:

爛頭蟀:例報收悉,且繼續(xù)密察。本官將擇日親自赴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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