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huán)們一走，太太們就沒有顧忌了，說笑起來。王太太和劉太太知道陳太太心眼太實，就要合伙笑弄陳太太。王太太說：“四爺在外面跟幾個老爺訴苦，說他這么瘦，都是被你折騰的，他不想那事情，你卻不饒，夜里總纏著他?！标愄恢怯?，生氣地反駁道：“他真不要臉皮，我纏著他了？都是他來纏我，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大白天在書房里看書，看著看著，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像抽風(fēng)似的跑到我屋子里，什么話也不說，粗手粗腳就把我摁在地上，有一次把我的胳膊扭腫了……”

王太太和劉太太忍不住笑起來。

劉太太又說：“他不纏你，就去纏外面的女人了?！?/p>

陳太太生氣地說：“哼，一樣是吃著鍋里看著盆里，吃著老的想著嫩的，吃著葷的惦著素的……”

南來福的兩位太太又忍不住笑起來。

遠(yuǎn)處走來的李太太聽到了笑聲，老遠(yuǎn)就喊：“有好笑的，先別說了，留著，等我過去?！崩钐叩教偬}下，幾個太太就搶過了李太太懷里的二少爺牟盛，輪流抱了抱。牟盛的脖子上，掛了一個繡包，色彩鮮艷，里面塞了香料。幾個太太聞了那香氣，又仔細(xì)看上面的圖案，一針一線極講究，問李太太，這是哪一個女子繡的。李太太說她也不知道，三個女子的刺繡針線都很好，沒事就整天待在屋里繡這些東西。幾個太太就嘆息，說女子們不刺繡，還能做些什么？

劉太太說：“你家大女子的象棋走得好，有空兒過去跟她下棋?！?/p>

李太太就說劉太太：“好像你整天很忙似的，哪一天不是空兒？”

李太太說著把二少爺交給了丫環(huán)小六：“看好了少爺?！标愄珜t鴦?wù)f：“帶著幾個少爺和少姑奶奶，一邊玩去，你們在這兒，一個個豎著耳朵，也不臉紅?！?/p>

幾個丫環(huán)抿著嘴笑，帶著李太太的二少爺牟盛，王太太十一歲的女兒，劉太太五歲的女兒，還有陳太太九歲的二少爺牟恒，到一邊的花園里去瘋了。

王太太又把剛才陳太太的話，模仿給了李太太聽，藤蘿下的笑聲就一浪高過一浪。書房里的四爺牟宗昊，聽到了笑聲，走出來看了看，問幾位太太為什么事情高興到這分兒上了。他這一問，太太們就更忍不住笑了，弄得他莫名其妙地?fù)u搖頭，又縮回了書房。

后來，太太們就聊到了日新堂的大寡婦和小寡婦。

劉太太問陳太太：“少奶奶跟家里的大管家鉆到一個褲襠里去，能是真事？”

不等陳太太回答，李太太就說：“還能有假？有人看見了?！?/p>

陳太太說：“大管家那么老了，那東西她也稀罕？”

李太太說：“有那么個東西，總比沒有好。”

幾個太太又開心地笑了。

那邊的丫環(huán)把二少爺牟盛逗哭了，李太太就扯了嗓子喊：“六嫚子，你這奴才，少爺咋哭了？要是磕著碰著了，我剝了你的皮！”李太太喊了一聲，就又忙著跟幾個太太議論小寡婦的緋聞了。

那邊的丫環(huán)小六，嚇得伸了伸舌頭，對幾個丫環(huán)翻了翻白眼說：“你們輕一點兒行吧？我們太太可厲害了，要剝了我的皮，沒聽到嗎？”

南來福王太太十五歲的丫環(huán)春桃說：“我家老爺太太還好，老爺忙著唱京劇，太太也心善，就是少爺牟財太壞了?！?/p>

小六似乎故意問：“你家少爺挺好的，見了我們，還笑嘻嘻的，哪里壞呀？”

春桃說：“欺負(fù)我這個丫環(huán)唄，趁我不注意，還摸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