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辦公室里有很大的玻璃窗,整面墻都是玻璃,透過窗子可以看到烘焙工廠和烘焙機。我指給他們看我們的三臺大型德國普羅貝特咖啡烘焙機,每臺機器每年能烘焙700萬磅咖啡豆。我們在小會議桌旁邊坐下時,我又一次搬出了那套說辭。我對他們說,星巴克是一個發(fā)展快速而效益很好的企業(yè)??傮w來說,美國市面上咖啡的消費量每年遞增18%,從1984年的億磅上升到1991年的億磅,預期1994年可以達到10億磅。
但是,我又告訴他們,星巴克想要實現(xiàn)的目標比取得豐厚的利潤更宏大。我們有個使命,告訴全美國的消費者什么是極品咖啡;我們有一個憧憬,營造咖啡館的迷人氛圍,吸引大家走進來,在繁忙生活中也來感受片刻的浪漫和新奇;我們有一個非常理想主義的夢想,希望星巴克跳出傳統(tǒng)公司的窠臼。我跟他們談起咖啡豆股票和我們的革命性舉措,即全體伙伴都成為合伙人,享有公司股票期權。我們的首要目標是對人的關照,因為是他們把我們的激情傳遞給顧客。如果我們做好了,就會實現(xiàn)第二項目標,即關照我們的顧客。只有實現(xiàn)這兩項目標,我們才有可能為股東們提供長期的利益。
我等著他們的眼睛閃開去。
可這回不一樣,他們不像其他那些人。這兩人似乎理解我—至少比別人更理解我—他們馬上提出一些很好的問題。
會見結束后,我送他們出去。我們順著長長的過道向前面樓梯走去時,我又說了幾句,丹·李維坦回過頭來。
“你知道你們那一行的問題所在嗎?”我問。
丹還以為我指的是他們公司正面臨的一起行業(yè)內的重大訴訟。“不知道。你說什么?”他警覺地問。
“那兒缺少mensch.”
我猜丹可能懂這個詞的意思,這是一個意第緒名詞,通常指品格正直、忠誠和有尊嚴的人。
丹馬上抬起頭,直視我的眼睛。我看出他是領會我的意思了。而且,我馬上就有直覺:丹是一個mensch。
他后來告訴我說,他上了飛機后思維極度活躍,在飛機上給紐約的同事打電話說,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讓他非常震驚的公司。
但是他也發(fā)現(xiàn)這個觀點很難與人共享,星巴克當時在紐約還沒有開店,大多數(shù)紐約人以為咖啡店不過是平淡無奇的賣咖啡的場所,談不上是什么快速發(fā)展的事業(yè)。在當時,生物技術、光纖技術才是投資的大熱門,在丹的同事看來,咖啡顯然不是什么賺錢的好門道。即便他們理解和贊賞我們的企業(yè),也還是覺得星巴克不可能維持當前快速發(fā)展的進度,因為如此搞下去有可能會失控,要不就是自毀品牌,再者也很快就會達到市場飽和。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丹的遭遇正是我在西雅圖所經(jīng)歷過的,他也明白要與別人溝通像激情與價值觀這樣看不見的東西是多么困難。為了說服同事們相信星巴克值得冒一下投資風險,他遭遇了許多難堪。
丹和我一直保持著電話聯(lián)系,我第二次跟他見面是在洛杉磯,我們一起吃了頓飯。
1992年4月初,我們舉行了自己的“選美比賽”—7家投資銀行的一次派對,這是我們最終請來對我們的首次公開募股正式進行競標的投資者。參加者包括一些業(yè)內大腕,整個過程經(jīng)歷了緊張忙碌的兩天。我們的規(guī)定非常嚴苛,要求各家投資銀行在兩小時的會議前填寫5頁的問卷交給我們,我們要看哪家在陳述和演示中表現(xiàn)出最大的熱忱和關注度。已經(jīng)轉到市場部門的勞拉·莫??怂?,當時是我的信托助手,他帶著他們參觀了我們的烘焙工廠,然后向我們匯報他們每一家對此表現(xiàn)出的興趣。就專業(yè)水平和個人能力來說,作為公司理念和夢想的一個真誠信奉者,勞拉是給這些投資銀行家把脈的最佳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