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是一名意志堅強又有干勁的女人。她叫艾蓮(Elaine),但別人都叫她的綽號“芭比”。她當過接待員,不過,后來我們逐漸長大,她就整天待在家里,照顧我們三個小孩。
童年時,我和鄰居的小孩們玩游戲,每天都是從一大早一直玩到天黑。老爸下了班或是周末時,一有可能就會和我們一起玩。每個星期六和星期日的早上8點,我們幾百個孩子就會聚集在學校的操場里。你必須表現(xiàn)出色,因為你若是不能獲勝,就會被淘汰出局,在旁邊待著,看別人玩,直到你被允許再次進入。因此,我總是抱著非贏不可的心態(tài)去玩。
對我來說非常幸運的是,我是個天生的運動員。不管是棒球、籃球還是橄欖球,我都能玩得上手,并努力成為一把好手。我曾把鄰居的孩子們組織成一支籃球隊或是棒球隊—什么樣的孩子都有,猶太人的孩子、意大利人的孩子、黑人孩子。沒人告訴我們如何彌合種族差異的事兒,我們就生活在一起。
我個性中一直有一種任由自己在喜歡的事情上大肆放縱感情的傾向。我最初對棒球有一種激情。那時候,在紐約的街區(qū),每一場談話都是以棒球開始,以棒球結束的。把人們聯(lián)結在一起的紐帶不是種族,也不是宗教信仰,而是你追隨哪支棒球隊。道奇隊離開紐約去了洛杉磯(他們傷透了我父親的心,他永遠也不會原諒他們),但我們還有許多了不起的棒球人。我記得在回家的路上,可以聽到院子每一扇敞開的窗子里都傳出報道一場場棒球比賽的激動的聲音。
我是個不可救藥的揚基迷,我爸爸帶我弟弟和我去看過無數(shù)場比賽。我們永遠坐不上好座位,但這沒關系,只要在那兒就讓人很興奮。米奇·曼托(MickeyMantle)是我的偶像。我的襯衫上、球鞋上,我的每一樣東西上都有他的號碼:7號。當我開始打棒球的時候,我就模仿米奇·曼托的姿勢和打法。
米奇退役時,他忠誠的擁躉們簡直都不敢相信。他怎么可能不打球了呢?1968年9月18日和1969年6月8日,我父親曾兩次帶我去揚基體育場看米奇·曼托的告別比賽。我看著人們對他表示敬意,聽見其他隊員和他道別,還聽到了他的講話。我感到深深地悲哀。從那以后,棒球對我來說就不再和從前一樣了。米奇在我們生活中占據(jù)的地位是如此重要,以至當他去世時,我從幾十年音訊杳無的童年時代的朋友那兒接到了許多安慰電話。
咖啡在我的童年時代并不占據(jù)重要地位。我母親喝的是速溶咖啡。當家里有客人時,她會買來罐裝咖啡,拿出她那老舊的滲濾式咖啡壺。我還記得自己聽著咖啡豆倒進壺里的聲音,盯著那小玻璃杯子看,直看到咖啡在里面噗噗地沸騰起來,像是跳舞的豆子一樣。
等我再長大一些后,我才明白家里的經濟狀況有多窘迫。我們很少有機會去中國餐館吃飯,我的父母總是商量著買什么菜,買菜基本上只能根據(jù)那天老爸的錢包里有多少錢來決定。一年夏天,我參加了戶外露營,后來發(fā)現(xiàn)那是由政府補貼專為窮孩子們舉辦的,心里感到又是羞愧,又是氣憤。從那以后,我再也不去那兒了。
當我進入高中時,算是明白了居住在灣景公房意味著什么??ㄎ骷{高中離我們家不到一英里,但我得經過街邊的那些獨立庭院房子和雙聯(lián)別墅。住在那兒的人都看不起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