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喇嘛大狂歡(3)

大盛魁商號3 作者:鄧九剛


不久人們就又在為新的浪潮進行準備了,各個行社、各家商戶里那些熱心鬧紅火的人們開始忙碌,把存放在庫房里的龍燈模具、秧歌和旱船的服裝面具翻騰出來,修補舊的制作新的,緊忙碌著正月十五就來到了人們的面前。于是,民間的狂歡節(jié)到來了!民間的沒有宗教色彩的狂歡開始了。從下午開始一直延續(xù)到午夜,秧歌隊在歸化城鬧翻了天!四路隊伍或來自商號商會,或來自歸化城周邊村社,真的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秧歌的風(fēng)格也各有不同……

各家大的商號預(yù)先都在自己的門前騰開了場地,準備迎接秧歌隊的到來。按照規(guī)矩,秧歌隊在大的商號商會門前都要停留表演以示慶賀。而不管是商家也好是商會也罷,一般也都歡迎秧歌隊在展開的門前熱鬧,為圖個吉慶。就連官府也持認同態(tài)度,在正月十五只要是秧歌隊來,也不管是哪家的也不管是什么流派,一概歡迎!道臺衙門、二府衙門、土默特衙署全都是這個態(tài)度,預(yù)先都把紅包準備好了,有的還給秧歌隊提供食物糖果。甚至有的時候官府的衙役們也會參與到鬧紅火的隊伍中來。因為這些衙役大部分也都是農(nóng)牧民家的子弟。他們在家鄉(xiāng)的時候都會參與十五的鬧紅火。衙役們也不容易,一年了辛辛苦苦好容易得到一個放松心情的機會,當然不肯輕易放過。每年的這個時候也是官府對百姓最客氣最寬容的時候,普通百姓可以隨便和官員開玩笑,表演的人也可以伸手向官員要賞銀。

四大流派的秧歌隊,扭的、晃的、浪的各顯其能!其中以羊馬社的馬倌和羊把式們玩得最是癲狂。至于商號里出馬的則多是年輕的伙計。鞋靴社最出色,最引人注意的是搖旱船的小伙子,手里握著一張船槳做著夸張的滑水動作。那動作完全舞蹈化了,十分的好看也十分的煽情!但那舞者臉上的表情卻是不同尋常,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正是義和鞋店的張杰。

“好!噢!”

“哇!”

“你的屁股扭得再大一點兒!”

秧歌隊來到大盛魁城柜的大門前,大掌柜正率領(lǐng)著字號的數(shù)十名掌柜伙計站在門前看熱鬧。

商號的掌柜們最為矜持,多是站在路邊上看。靖安認出了一個熟人!臉上的傷疤被笑容揪扯著,使他的笑容變得與眾不同,是一種奇怪的滑稽模樣。

靖安興奮地叫道:“張杰!”

杰娃頭上冒著汗,來到靖安的面前,也不停下,舞動著手中的槳笑著:“靖安……你不下來?”

“我身上有事呢?!?/p>

“你扭得真好!可惜我不會……”大掌柜笑著拍拍身邊靖安的肩膀,“靖安!你下去紅火去吧。聽說你從小就喜歡鬧紅火?!?/p>

靖安答應(yīng)著跳了下去,他從一個上年紀人的手上接過一把船槳,配合著杰娃,手里劃動著,腳下跳躍著。耳邊聽得人群歡呼起來!

如果說喇嘛的游行和跳查瑪只是召廟喇嘛表演,那么秧歌則是民眾能夠深度參與的狂歡形式。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可以盡情地表現(xiàn)、盡情地宣泄!

鬧紅火的人群來到大盛魁總號的大門前!

整個歸化城男男女女挨肩擦背,喜氣洋洋。在大東街和大北街的十字街頭,十幾個大漢正在汗流滿面地揮舞著鼓槌,鑼鼓震天價響著;后面是一群吹鼓手,正鼓著腮幫子在吹嗩吶,臉上和眉眼間透出一股股的愜意和自得??礋狒[的人們循著鑼鼓聲從四面八方趕來,聚集在這里的空地上,不大工夫十字街頭便里三層外三層地圍成了一道厚厚的人墻……圈子里,鬧紅火的正在表演他們的拿手好戲,扭秧歌、挑花籃、踩高蹺……尤其那抬擱、腦擱才叫好看——只見十幾個漢子的肩頭上,一群穿紅戴綠的娃娃們站在高高的架子上。這些娃娃只有四五歲模樣,嫩粉的臉蛋兒上抹著紅紅的胭脂,發(fā)髻上扎著紅的、綠的綢子,身上穿著鮮艷的綢衫,那胳膊隨著鏗鏘的鼓點扭呀扭的,憨態(tài)可人,煞是好看!還有那車子燈、船燈,車子燈走起來講究的是搖頭擺尾,前后又有“丑漢”和“媒婆”簇擁著,車上車下不時虛張聲勢地大呼小叫,那故作扭捏的姿態(tài)惹得圍觀的人們爆發(fā)出一陣陣的笑聲;而那船燈則顯得溫雅了許多,款款地在場子里飄來飄去,宛若真格行駛在水面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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