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真的就是我的命么?我低低地嘆息了一聲,太陽穴跳得愈發(fā)厲害,像是有人不甘寂寞般地在我腦邊激烈地擂鼓,越來越不喜歡自己了--這樣的自己,像是被族人們利用的工具……以前還不覺得什么,無論是為了什么,父王寵著我總是好的,而如今慢慢長大的我,卻對父王這般的溺愛產(chǎn)生了質(zhì)疑……真不知道這般的質(zhì)疑,對我來說是福還是禍啊!
"公主,您不舒服?"吉瑪細弱的聲音悠悠地傳了過來,"用不用讓他們把馬車趕慢點兒?"
"沒事兒。"我長舒口氣,直了直身子,正好對上吉瑪擔(dān)憂的眸子,不由微微一笑,"放心吧,我的身體你還不知道么?壯得都可以和那奔跑的馬兒相比了……"
"可是……"吉瑪仿佛欲言又止,"您的臉色……看起來不好……"
"嗯?"不知道為什么,面對吉瑪,我卻感到有一股深深的暖意涌上心頭。從她那褐色的眸子里,我分明讀到了"關(guān)切"兩個字,而這種關(guān)切,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不摻雜任何利益因素,仿佛在父王那樣近似百依百順的溺愛面前,這樣的以心相守,更能讓我珍視。
吉瑪今年才十歲,是我接生嬤嬤的孫女兒,父王看她聰明伶俐,便讓她自幼跟了我。她跟我那年才五歲,依稀記得她老是鼻涕掛在嘴角的邋遢模樣,也不知道是她侍候我還是我派人侍候她。時光如水,轉(zhuǎn)眼間,吉瑪卻已經(jīng)是十歲的姑娘了。
"還有多長時間到玉城?"我微微俯下身,掀開簾子望向外面,一股濃濃的塵土味兒撲鼻而來,嗆得我不由自主地向后一縮,一個不留神,竟然跌坐在身后的軟榻上。大概是馬車行得過猛,一時沒控制住身子,反而向后又是一倒,后腦勺狠狠地撞到了窗欞上,剎那間疼得我眼淚在眸子里亂轉(zhuǎn)。
"公主!"吉瑪驚慌地上前穩(wěn)住我的身體,大概是看到我淚水馬上要流出的模樣,立即慌了神,又急急地喚了兩聲,"公主,公主!"
看著她著急的樣子,我只有將自己馬上要沖出來的眼淚硬硬地憋了回去,"沒事兒的!"
"公主,讓奴婢看看!"吉瑪仔細地趴在我腦袋后面左瞧右瞧,"公主,腫了呢,怎么辦?"
還未待我開口,這丫頭濃濃的哭意已經(jīng)涌了上來,"公主,這么大的包呢,若被汗王看見……可如何……是好?"
我嘆了一口氣,卻也不顧吉瑪?shù)捏@慌失措,只是又小心地把著窗沿兒朝外仔細看了看,"看這風(fēng)景,大概傍晚才能到玉城了吧……"
"公主……"吉瑪小心地扯扯我的袖子,臉上淚痕未干,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你這丫頭怕什么?"我干脆咯咯地笑了起來,"父王也未必能注意到我的腫處,若是看見了,就說我是思父心切,自己撞的罷了!"
"可是……"吉瑪依然心有余悸,"汗王……"
"先別說了。"我無力地擺擺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重新臥下,"到了玉城告我一聲,我先睡會兒,只怕現(xiàn)在不睡,也許到了那兒就沒有安睡的機會了。"說完,就用毯子蒙上了腦袋。
到達玉城的時間比我預(yù)料的還要晚,抬頭看著天空,明晃晃的月亮已經(jīng)爬上樹梢。我原想這么晚了,再急的事兒也得等到明日,剛要回到自己殿中,卻被一侍衛(wèi)攔住了去路。
借著亮亮的月光我定睛一看,原來是父王的侍衛(wèi)德格類。
"公主!"德格類仿佛是有意在這兒等我,一見我馬上迎上來,"公主,汗王讓您趕緊去正殿!"
我疑惑地歪過頭,"這么晚了,還去?"
"客人都在正殿候著您呢!"若不是礙著禮數(shù),看那樣子,德格類幾乎是要扯著我前往父王的正殿了。看著他那一副焦灼的模樣,我心底里暗暗打鼓,究竟夏族出現(xiàn)了怎么樣的變故,這才讓一個侍衛(wèi)都能急成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