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躲在街角的梅月堇見狀,情不自禁地大呼一聲。
殺手聽到喊聲,就地翻了個滾,幾乎同一時間,他手里那把射光了子彈的黑色手槍就已凌空飛出,擊中那個特工持槍的手。特工的手槍被震了一下,偏了方向,“砰砰”幾聲,子彈射向了天空。
殺手在地上翻滾,順手抓起一具尸體邊的手槍,指向那個暗算他的特工,連連射擊,這個特工的胸口被打成了馬蜂窩,血噴涌出來。
街角邊的梅月堇被震得目瞪口呆,她是第一次目睹了如此不可思議、風(fēng)馳電掣般的射殺動作。殺手站起來,發(fā)現(xiàn)了街邊這個姑娘,朝梅月堇看了一眼。梅月堇此時也正呆呆地看著他,手捂在胸前,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看到姑娘的這個姿態(tài),殺手微微一笑,又用槍管灑脫地頂了頂禮帽,算是向梅月堇表示感謝。
梅月堇終于緩和了過來,舒了口氣,內(nèi)心也想回應(yīng)殺手的致禮,就對殺手咧咧嘴笑了一下,但這笑容卻很是僵硬,非常不自然。
“原來是他,是他……”蹲在梅月堇身邊,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扶著眼鏡的孟惜之終于看清了殺手的面目,不自禁地喊了出來。
梅月堇一把抓住孟惜之的手,問道:“你認(rèn)識他?他是誰?”
孟惜之既興奮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道:“他是……是九哥,王九哥?。 ?/p>
此時,一陣警笛聲尖利地響起,巡捕房的車子飛速地開來。顯然,巡捕房聽到了后門街道這邊交戰(zhàn)的槍聲。
殺手見勢飛快躥上大卡車,將車發(fā)動,卡車馬上轟鳴起來。巡捕房的車子已經(jīng)開了過來,“砰砰砰”幾個巡捕在車上向大卡車這邊射擊。
大卡車迅速地往前轉(zhuǎn)了個彎,又猛地倒退,撞到了被打得稀巴爛的兩輛黑色小車上,將方向調(diào)整之后,才轟鳴著繼續(xù)往前駛?cè)?。巡捕房的車子緊追不放,緊緊咬住大卡車,車上的巡捕一刻不停地朝卡車射擊。殺手一邊開車,一邊拉開了一枚手雷,然后從車窗里丟出來。手雷剛好落在追來的巡捕房的車子前,“轟”的一聲爆炸開來。巡捕房的車子被炸壞,沒法開了。
巡捕們亂紛紛跳下車,繼續(xù)舉槍朝大卡車射擊,但大卡車已轟隆隆地?fù)P長而去,了無蹤影。
而街角那邊,梅月堇癡癡地緊盯著卡車遠(yuǎn)去的方向,喃喃地輕喚:“九哥?!”
梅月堇事后從孟惜之和岱春風(fēng)口中得知,剛剛那位殺手就是王九洲,江湖上人稱九爺、九哥,主持勞工會館,手下門徒眾多,曾經(jīng)刺殺過好幾個有錢有勢的大人物,在上海灘連頂頂厲害的屠先生都讓他三分。于是,三人一致決定一起投奔九哥,殺蔣介石這個賣國賊,挽救垂危的中國。
夜晚的醉紅樓照樣燈火通明。一輛黑色小車在門口停下,王九洲和余業(yè)輝、鄭國振、孫奮明,以及女扮男裝的王玉英下車,朝醉紅樓走去。老鴇招呼著這一群熟人。王九洲哈哈大笑著,隨手摟過一個妓女,在臉上摸了一把:“走,上樓去?!?/p>
他們一行人上了樓來到春花居,立即換了一副態(tài)度,密謀起事情來。
只聽王九洲說道:“蔣介石真是命大,我打死的是他的替身,媽的,又要讓他多活幾天了。”
余業(yè)輝說:“九哥,下次帶上咱們兄弟幾個,再跟蔣介石干一仗?!?/p>
王九洲笑著點點頭:“好,奮明剛從南京回來,有蔣介石的消息。奮明,你說給大家聽聽?!?/p>
“蔣介石經(jīng)過這次伏擊,行動更小心了,我通過總統(tǒng)府里面的關(guān)系打聽到,他和宋美齡準(zhǔn)備去廬山靜養(yǎng)幾天。消息可靠,只是他們?nèi)]山的具體日期我還不知道。”孫奮明說道。
王九洲激動得摩拳擦掌,幾個人開始密謀,安排奮明必須打探到蔣介石上廬山的日程,大家才可以提前行動,在蔣介石上山前進(jìn)入廬山設(shè)伏。
大家為沈陽、東北沒放一槍一炮就丟了感到恥辱,都義憤填膺地說要在蔣介石把中國都丟了之前,先把蔣介石解決掉!
接著,幾個人為即將展開的廬山謀殺行動展開了討論,焦點是怎么將槍帶上廬山。蔣介石要上廬山,沿途的搜查必定嚴(yán)密,別說是槍,恐怕連刀具都帶不上去?!罢驗闅⑹Y介石不易,這次我們一定要想出辦法,一舉成功?!蓖蹙胖拚f完,舉起酒杯,“來,先干了這一杯英雄酒?!迸e杯的時候,他看到窗外有人影晃動,內(nèi)心一驚,臉色也一變。
其實,外面偷聽的不是別人,正是女學(xué)生梅月堇。她聽說王九洲愛來此地喝花酒,也就一路跟蹤過來,沒想到還真碰上了。為了能進(jìn)醉紅樓,她喬裝改扮成男人。但這個光喝酒不玩女人的客人,平滑的喉嚨、微微鼓起的胸脯,還有帽后露出的幾縷長發(fā),都讓老鴇覺得她是競爭對手花滿樓派來搗亂的人。正當(dāng)梅月堇聽得興奮,想抬手推門而入時,突然兩名漢子出現(xiàn)在她身后。其中一名一把捂住了梅月堇的嘴,另一人從背后拖起她,向樓下急奔。老鴇對梅月堇責(zé)問并痛罵一氣之后,命令將她扔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