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布思的眉毛立起來了?！叭绻胝f我不勝任自己的工作……”

賴維臉上滑過一個痛苦的表情：“拜托，警督，我太不會說話了，是不是？其實我想說的是，也許在調(diào)查的過程中您會一次又一次地懷疑您所進行的工作的真實性；您會懷疑它的價值?！彼难劬χ虚W過一線光亮，“也許您已經(jīng)有過這樣的懷疑了？”

雷布思并未答話。他心中的確充滿懷疑，尤其是現(xiàn)在他手里有一個真實的，活生生的，有呼吸會說話的案子——坎迪斯?？驳纤挂苍S會牽連到湯米·泰爾福特。

“您也可以說，我在這里扮演著您的良知，警督?！辟嚲S的面頰又微微抽搐了一下，“不，這樣說也不對。您原本就是有良知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彼麌@了一口氣，“您心中的疑問我也曾經(jīng)在不同的場合多次問過自己：時間能不能洗刷掉責任？對我來說，答案應(yīng)該是否定的。問題在于，警督，”賴維向前俯過身，“您所調(diào)查的并不是一個老年人的罪行，而是一個青年人的罪行，只是這個人現(xiàn)在剛好已經(jīng)是個老年人了。這一點您一定要牢記于心。過去也曾進行過一些半途而廢的調(diào)查。政府寧可耗到他們死去，以避免對他們提出起訴。但是，要知道，每一樁調(diào)查都是一種使我們銘記過去的行為，而銘記過去，絕對不會是白費的。只有銘記過去，我們才能吸取教訓?！?

“就像我們從波斯尼亞事件中所吸取的教訓？”

“正是如此，警督，對人類這個族群來說，學習的過程總是很緩慢的。有時候免不了要敲打敲打?！?

“您希望我來扮演這個木匠的角色？弗朗什鎮(zhèn)上有猶太人？”雷布思不記得看到過相關(guān)的資料。

“這和猶太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只是有點好奇。您為什么對這件事有興趣？”

“說實話，警督，我確實另有所圖?！辟嚲S啜了一口咖啡，掂量著措辭，“老鼠線。我們想證明老鼠線確實存在，并且曾經(jīng)幫助納粹分子從制裁者手中逃脫?！彼D了頓，又道，“還獲得了某些西方國家政府，甚至梵蒂岡的默許——不是單純的默許，應(yīng)該說它們在本質(zhì)上構(gòu)成了共犯關(guān)系?！?

“您希望讓每個人都有罪惡感？”

“我們想得到承認，警督；我們想要真相。這不也是您想要的嗎？馬修·范德海德給我的印象是，尋求真相是您的指導性原則?！?

“他對我也談不上非常了解?！?

“啊，對此我持保留意見。與此同時，也有一些人想把真相永遠埋藏?！?

“所謂的真相是指？”

“指那些已被證實的戰(zhàn)爭犯被送回了英國——也有其他地方——并獲得了新的生活，新的身份。”

“他們拿什么作為交換？”

“當時正值冷戰(zhàn)興起，警督。您一定知道那句諺語：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些殺人犯獲得了秘密組織的保護，戰(zhàn)爭情報部門給他們提供了工作。有些人自然不希望這一情況被公眾知悉。”

“所以呢？”

“所以如果對戰(zhàn)爭犯進行審判，尤其是公開審判，這些事就會公之于眾?！?

“您是在警告我小心間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