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正香,葫蘆蜂被人搖醒了,睜眼一看,臥室里燭火搖曳,床前站的竟是刀疤。
葫蘆蜂睡得昏天黑地,半天想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嘟囔道:“半夜三更,你他媽不在黃石峪挺尸,跑我這兒抽什么羊角瘋?”
“我………”刀疤的表情很古怪,張了張嘴卻沒說出個所以然。葫蘆蜂忽然猛地一震,骨碌翻身爬起,火燒火燎問道:“是不是點燈子哪里有事?”
刀疤搖搖頭,“不是?!?/p>
葫蘆蜂又問,“難道哥幾個反水的事情翻把了?”
刀疤點點頭。
“我操!”葫蘆蜂轉(zhuǎn)過身一把從枕頭底下摸出盒子炮,滿臉殺氣叫囂道:“暗得不成咱就來明的,我這就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刀疤破口忽然大罵道:“呸———別做你媽的清秋大夢了!趕緊醒醒吧?!?/p>
葫蘆蜂在刀疤這幾個分寨主中最機敏能干,無形中就成了幾人的主心骨,平時大伙說話都敬著他。眼下刀疤張口就罵,一下就把他罵懵了。
刀疤接著罵道:“你他媽腦竅讓豬油糊了不成?我問你,老婆孩子還要不要了?”
此言一出,葫蘆蜂當(dāng)時被捏住了七寸,一下癱成一條死蛇。眼睛睜得牛蛋大,嘴唇哆嗦了幾下才問了一句,“那………那咋辦?”
“我不知道,”刀疤搖搖頭, “你到外面自己去看?!?/p>
葫蘆蜂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撲通跳下床、鞋也沒穿就沖到了外屋。
外屋客廳燈火輝煌,白狼翹足坐在太師椅上面無表情,陳六八抱著膀子虎彪彪站在燈影里對他獰笑,寨中諸梢馬都提著槍冷森森瞪著他。
“夢醒了沒有?”白狼的聲音很輕、很冷,仿佛從地獄里吹出的陰風(fēng)。
一股徹骨的寒意襲來,葫蘆蜂渾身一顫、猛地一個激靈,雞皮疙瘩摞了一身。
白狼輕蔑地問道:“你以為你振臂一呼,弟兄們就會跟著你一起反水?簡直是癡人說夢一廂情愿!你問問弟兄們,哪個愿意跟你一起造反?”
“沒人愿意。”旁邊一個梢馬不懷好意的應(yīng)聲說道:“除非五個月下的傻驢!”
人們常以蠢驢形容傻冒兒,“五個月下的傻驢”就更加陰損了,相當(dāng)于罵葫蘆蜂是不到月份便從母驢肚里爬出來的殘廢驢兒。
自睜開眼睛,葫蘆蜂好似炮仗架子,一下接一下的炸聲在頭頂轟轟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