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果然是個純種土匪(4)

天下無匪 作者:佰川


白狗原只是想借鴿子嶺養(yǎng)傷歇腳權宜一番,可一旦真正靜下心來,時不時便會想起王閹人的陰險、吳二桂的狠毒、大傻的無恥等等,這些人無時無刻不在他腦子里糾纏不休,常常令他恨得咬牙切齒渾身哆嗦。

仇恨永遠比愛更具生命力,仇恨永遠比愛更具爆發(fā)力!幾次三番下來,他的心里便生出了一棵毒蘑菇。去他媽的,有仇不報非君子!先借鴿子嶺這只猛雞下幾個猛蛋再說。

于是,一個嫁禍于人隔岸觀火的計劃在他心里形成了。

吃飯的時候,他試探著對老山貓說道:“掌盤子的,來了這么些日子了,有句話一直憋在我的心里,不知當不當講?”他先來了個是欲擒故縱。

老山貓是個粗豪漢子,咣當灌了一碗“悶倒驢”下去,捋著烏蒙蒙的絡腮胡說道:“兄弟,你是師爺,沒有你不能說的?”白狗畢恭畢敬的態(tài)度令他相當舒坦。

【悶倒驢:舊時北方特有的一種純糧酒,酒精度數極高,故而得名?!?/p>

白狗裝模作樣倒吸了一口涼氣,“掌盤子的,鴿子嶺好是好,但有一樣致命的缺點?!?/p>

聽到這話,老山貓不禁有點吃驚,放下手中的筷子定定注視著他等待下文。

看到老山貓已經上心,白狗肚里一陣奸笑,煞有介事說道:“鴿子嶺水頭不高,容易被困死,他日如再發(fā)生今年這樣的大旱,再遇官軍或其他居心不良者來攻,對方只要卡住山下水源,我們便只有渴死在山上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老山貓外粗而內細,心念一連串急閃,卷毛等人就是因為水源才糊里糊涂著了道兒。眼下白狗又提出水源這檔子事,不能不引起他的強烈反思和高度注意。

他咂巴了一陣嘴巴說道:“有道理!你有什么好主意?”

呵呵~~~~~藥引子發(fā)作了!白狗暗中一陣狂喜,臉上卻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兒,問:“掌盤子的,你是老龍山最早豎桿子的老大之一,你比誰都清楚這一帶的山形地理,我想問一下,老龍山十三票人馬中哪一家大寨地理位置最好?”

“那還用說,黑瞎子的雁兒崖唄!”老山貓點頭說道:“雁兒崖俯視水旱兩路官道,山高林密、地形復雜、易守難攻,黑瞎子這幾年通吃水旱兩路,業(yè)務干大發(fā)了。”

白狗賊兮兮問道:“掌盤子的想不想吃下雁兒崖?”

“操,做夢都想!”老山貓笑了,“可黑瞎子不好惹,躲都來不及哩!”

“有恁蝎虎?”

“那可不?這廝人多勢眾兵強馬壯,每年都要把各山頭老大吆喝到雁兒崖議事,名為議事,實際上就是逼大伙給他上貢。像我們鴿子嶺這種小山頭,每年都要給他送好幾千大洋的孝敬,否則他便明里暗里找碴黑你。卷毛敢反叛就是因為和他拉扯得緊,我懷疑這場嘩變根本就是黑瞎子在后面攛掇起來的。”

“那就更該拾掇他了?!?/p>

“嘴上說說而已,談何容易哇!”

“黑瞎子算個毛,小菜一碟!”白狗虛搖著手里并不存在的羽毛扇,瞇著眼睛成竹在胸道:“我們不惹他,自有人去惹,我們只須扇一把火,然后隔岸觀虎斗就是了?!?/p>

“誰去惹?”

“吳二桂。”

“哪個吳二桂?”

“邕德最大的財東,縣保安團團總吳二桂?!?/p>

“他倆又沒結梁子,吳二桂為什么要惹黑瞎子?”

“假如黑瞎子刨了吳二桂家的祖墳,你說,吳二桂會不會找黑瞎子玩命?”

老山貓先是一愣,隨即心領神會放聲大笑起來。笑罷,他端起酒誠心誠意道:“兄弟,我早說過,你就是我老山貓命里的貴人,來來來、哥哥敬你一杯?!?/p>

不愧是上官文長的嫡傳弟子,小事情也能玩出大格局。談笑間,白狗信手便將“欲取先予”、“草船借箭”、“借刀殺人”、“一箭雙雕”數招揉成一團兒打包往出批發(fā),對老山貓來說,不傷筋不動骨便可坐收漁翁之利,不欣然接受才見了鬼了。

借雞下蛋的詭計得逞,白狗心里止不住一陣冷笑。他舉起酒一飲而盡,用一句打趣畫龍點睛道:“呵呵,這叫黑吃黑、不吃虧、去他娘的吳二桂!今晚就刨他的祖墳,讓丫找黑瞎子算這筆糊涂帳去?!?/p>

兩人說得熱火朝天,瑪瑙在一邊拉著臉子暗惱不已,她用筷子敲著碟子怒沖沖道:“你們兩個心懷鬼胎污言穢語,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老山貓的婆娘死得早,留下這個天仙似的寶貝閨女,老山貓視之如掌上明珠,瑪瑙板著臉訓斥他不但不惱反而煞是得意。他皮著毛毛臉笑呵呵對白狗說道:“兄弟,看見了沒有?將來討了婆娘千萬不要生閨女,閨女是人家的人,胳膊肘往外拐,動不動就訓斥老子,不得了、了不得哇!”

白狗含含糊糊一笑,沒敢接茬。

沒事的時候,瑪瑙時不時會過來瞧一瞧他的傷情,順便坐下來聊上半天。幾天下來,白狗對這位山寨小姐的秉性脾氣已相當稔熟。眼前這位在鴿子嶺便是正兒八經的的公主,傾國傾城的容貌下卻是個豪情萬丈的巾幗須眉,爽悍刁蠻、率性而為,稍不如意便翻臉不認人。好起來可以掏出心來喂你,惱起來可以掏你的心喂狗!

所以,他一再告誡自己,但凡這位山寨公主在跟前時,說話辦事還是小心為妙,千萬不能惹毛了。

盡管如此他還是錯了,他以為不吭聲就能滑溜過去,沒想到瑪瑙對此很不滿,扭頭便沖著他來了,她哼哼一聲冷笑,“小伙子,你多大了?”

“十…………十六………”白狗嗓子里咕嚕了一聲,心里暗暗叫道:不好!居然托大叫我小伙子,口氣不善吶。

“噢———才十六歲?。课乙詾槟愣?,小嘎嘣豆子你說什么討婆娘生崽女的事情?說得著嘛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白狗苦笑著辯解道:“瑪瑙姐,天地良心,那些都是掌盤子的說的,我一聲沒吭哇………”

“哼哼~~~~~他說到你的心坎里了,你當然不吭聲了!我說的對吧?”瑪瑙無理辯三分。

女人心,海底針,又細又尖深不可測,這種剖心挖肺之詞也只有女人能想得出來說得出口。白狗不吱聲了。

“你怎么不說話?”瑪瑙不依不饒,“理虧了?”

這種誅心之語令人直想發(fā)狂,無奈之下白狗只好做出一副很真誠的樣兒息事寧人道:“瑪瑙姐,我錯了,我不該那樣想。”

“算你識趣!”瑪瑙白了他一眼忽然轉怒為喜,夾過一大塊狍子肉淋淋漓漓地遞給他,“給你,順便提醒個事兒,今后我爸再管你叫兄弟,你堅決不能答應。告訴你,這事我已經忍了很久了?!?/p>

原來如此!白狗如夢方醒,暗自嘀咕道:老山貓管自己叫兄弟,按輩分瑪瑙就得跟著叫叔叔,而瑪瑙已經十八歲了,比自己還大著兩歲。呵呵~~~~~~怪不得瑪瑙要發(fā)彪,病根兒原來在這兒呢?

“謝瑪瑙姐,俺知道了?!苯舆^狍子肉,他眼珠一轉迅速擠出一副很無辜的神態(tài)說道:“不過你也知道,我一直以晚輩自居,掌盤子的要那樣稱呼,我也不好拒絕,你說呢?”

他的話很狡猾,標準的一記太極推手,貌似輕描淡寫的反問無疑給瑪瑙出了一道單項選擇題,聽起來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不能和瑪瑙糾纏,只能順水推舟,推得越遠越好!這是他新近總結出的心得。

“我知道,你一直很有規(guī)矩。”在他的強烈暗示下,瑪瑙果然中計,亮麗的流波在他臉上一乜,轉過頭便沖著老山貓去了,“是我爹不懂規(guī)矩?!?/p>

這叫什么話?老山貓很不理解,他搬出了江湖理論,“白狗對我們鴿子嶺有大功,按道上的規(guī)矩,他年齡再小也是兄弟,我怎么不懂規(guī)矩了?”

“我說不行就不行!”瑪瑙春黛高聳杏眼圓睜耍起了滾刀肉,眼看就要掀桌子砸碗兒了。

“二位息怒,我有一個好辦法。”白狗適時地冒出來打圓場充好人,他拍著腦門說道:“二位說得都有道理,我盤算著不如和稀泥算了?!?/p>

“怎么和稀泥?”二人同時伸過了腦袋。

白狗奸笑一聲,“掌盤子的就別和我客氣了,你對我好我心里記著哩,今后直接叫我狗兒就是了。瑪瑙姐這里如不嫌棄,我就認你當干姐,輩分從此扯平,好歹不能讓你吃虧。”

他說得大義凜然鄭重其事,老山貓噴得笑了起來,“我看行,瑪瑙沒有兄弟姐妹,有你這樣的兄弟也不委屈她,只是屈了你了?!?/p>

豈料瑪瑙卻一幅不大樂意的樣兒,她忽而扭捏起來,低頭嚶嚀道:“吃虧不吃虧我倒沒在意………干姐就干姐吧………眼下………眼下也只好這樣了!”

相面看臉、鑼鼓聽音,瑪瑙話里有話。白狗不解的看了她一眼,不料瑪瑙也正熱著一雙靚眸瞅他哩。

瑪瑙年已及笄,正當懷春的年齡,此時面若桃花秋波蕩漾,深深的雙瞳、無限的意思。

白狗是個人精,眼睛又刁又亮入木三分,見此情景嚇得他一縮脖兒,眼皮子嘣嘣直跳。不會吧?你個小蹄子莫非………莫非要招俺作你的押寨駙馬………?

作者題外話:各位讀大:您溫暖的點擊照亮了俺寂寞的填空,三尺蝸居因此而陽光明媚。歡迎您的口水、板磚、鮮花、收藏、投票,本書已完本,共八十萬字,放心閱讀、絕不太監(jiān)!俺將努力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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