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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王室聯(lián)姻和新時代的灰姑娘(1)

當(dāng)東方相遇西方 作者:張健雄


和親犧牲王室女兒真愛換取國家安定和平。豈知遠(yuǎn)嫁有多少甘苦、多少兇險?王室聯(lián)姻織出錯綜復(fù)雜的王室血系,它消弭了多少迷霧硝煙,又伴隨著多少刀光劍影?如今,和平不再維系在血緣親情中,王室聯(lián)姻這一古老的政治文化最終謝幕淡出。

一年元旦的前夜從西雙版納飛抵麗江古城。

古城秀色可餐,彌補(bǔ)了高原地區(qū)氧氣不足的缺陷。最大的不適是夜間的寒冷。深夜從機(jī)場摸到城里,匆匆住進(jìn)了一家三星級酒店。誰知這家酒店為彰顯民族風(fēng)情,將整面窗戶裝飾成多寶格形式,因而四壁生風(fēng)??照{(diào)機(jī)吐出的暖風(fēng)如一絲游氣,壓不住窗縫里灌入的寒風(fēng)。在接近零度的房間里瑟瑟縮縮地度過了一夜,天亮后馬上退房,另覓他處。然而,大多數(shù)賓館因淡季客房入住率低而停開暖氣。找一家能避寒的賓館還真不容易。身旁走過一群來自東北的背包族,只聽得一聲“媽呀,一晚上冷得夠戧!”原來受凍的不是我們一家。

街頭見到一群群頭戴藍(lán)色解放帽,胸前交叉白色長帶,背披七星羊皮的納西族婦女時,才感覺自己進(jìn)入了云南腹地的一個古老民族的家園。充滿古韻的四方街和流經(jīng)城中清澈的小溪訴說著這個民族千年的歷史。

在古城中間,有一座宏偉的園林,那就是納西族土司的官邸——木府。納西木姓土司承襲22代,歷經(jīng)元、明、清三朝470年。清雍正年間改土歸流后,木姓才從世襲的州官變成鄉(xiāng)紳。占地46畝的木府相當(dāng)大氣。正門前立著12米高、三間四柱的石造牌樓“忠義坊”,四尊石獅守在坊前。石牌坊的前面是一組仿京城金水橋的石橋。前院的整個布局像是一個微縮的紫禁城。院中議事廳、萬卷樓、護(hù)法殿、光碧樓、玉音樓、三清殿集南、北派園林與納西民居風(fēng)格于一身。納西土司世代崇尚漢文化,曾有納西文不得入木府的家訓(xùn)。木府中的萬卷樓藏書萬卷,是木府子弟讀書習(xí)文之處。在如此濃厚的書香氣的熏陶下,難怪木家出過好幾位三品、四品大員和六位傳代詩人。

納西木府府衙與家院合一。家院即土司家庭的生活區(qū),用墻與辦公區(qū)的府衙隔開。家院空間狹小顯得有些局促,但院中栽著奇花異草,別有情趣。在這個狹小的家園里,有一組臥室享有特殊的地位。它位置靠前,房間較為寬敞,而且房間對面專設(shè)仆人和侍女的休息室。仆人和侍女晝夜不能臥寢,隨時接應(yīng)這個房間主人的召喚。

這個具有特殊地位的家庭成員是誰?她們就是土司的長女和次女。土司的長女和次女從出生那天起就注定要為部落和民族做出犧牲。她們長大成人后必須放棄自主選擇配偶的權(quán)利,因為她們肩負(fù)著維護(hù)民族和平安寧的重任。16歲是她們離開家園和父母的時候。她們要遠(yuǎn)嫁他鄉(xiāng)。她們肩負(fù)著重大的政治使命。她們的丈夫可能是敵對民族或部落的首領(lǐng),聯(lián)姻可以化敵為友,消弭仇恨;也可能是盟友部落頭人,聯(lián)姻使兩族的聯(lián)盟更加緊密,以便聚集力量對付強(qiáng)大的敵人。

總之,她們的婚嫁將換來納西家園的和平和安寧。運氣好的話,她們也許會遇到一個疼愛她們的好丈夫,生兒育女,幸福地度過一生。但更大的可能,是嫁給一個年齡如她們父輩或祖輩的老男人,在長妻們的使喚下過奴婢般的日子。

木府呈長條型,前門立于舊城四方街內(nèi),后門延伸到城中的獅子山上。整個府第被一條街市分成兩個部分。一座跨越這個街市的廊橋又將兩部分府第連接起來。這個風(fēng)格獨特的廊橋不僅是土司了解街市民情的觀景臺,也是土司的三女和四女決定終身大事的地方。三女、四女初長成時,擇吉日在廊橋上拋出繡球。這一天各方青年才俊隆重齊集廊橋街市,個個躊躇滿志、成竹在胸,要將繡球收入囊中,登上木府東床。這一天是土司家三小姐、四小姐一生最浪漫、最興奮、最幸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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