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魚、肉,我不能看到、不能聞到,他就拿到連隊伙房加工了,又在那里陪著他的小兵戰(zhàn)友一起消滅了。
自此,再看到我在洗手房里吐,他們也習以為常了,只笑嘻嘻地說一句:“哦,嫂子的幸福病又犯了。”
不知學理工科出身的他,何以會想起那樣一個形象又貼切的詞,來形容當時被妊娠反應反復折磨的我。怎么不是病?又吐又惡心,從小到大都沒有得過那么痛苦的?。辉趺床恍腋??吐過了,流過了眼淚,把他溫熱的手掌輕輕放在稍稍凸起的小腹上:“你看,像不像一只梨子,一只水靈靈的梨子吧。你說,她現在是否長出眼睛、小嘴巴,是否已經有了黑黑的頭發(fā),是否有了靈活的小四肢?那么小,梨子大小的一個小人兒,躲在我的體內,就生出那么大的力量來折騰我,你能相信嗎?”
他笑。他說我想象力真豐富。其實我那時的猜想根本就是天馬行空,沒點兒依據。那時的她,比一粒瓜子大不了多少。
與他一起想象著她未來的樣子,盡管心上偶爾還是會飄過一片烏云——那幾粒白色小藥丸帶來的陰云??尚睦?,還是被滿滿的幸福充溢。
那一刻,又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