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廣元流韻(2)

武則天本傳 作者:胡戟


由第九號為中心塔柱式的支提窟和三世佛的造型看,可能始鑿于北朝,而后像莫高窟等許多石窟寺一樣先開窟,后建寺。最早的紀(jì)年文字是見于藏經(jīng)洞殘碑文的“貞觀二年”和陳鴻恩皇澤寺碑的“貞觀五年”,正是武士在利州都督任上的年代。所以不無可能是他和楊氏自己在這毗鄰則天壩的西山石窟崖壁上建造了自己的家廟。

石窟寺現(xiàn)存的大部分造像,包括最大的第十龕大佛都是唐代風(fēng)格,這和武氏一家有什么干系就無從考據(jù)了。1955年修鐵路時從該寺呂祖洞前出土《大蜀利州都督府皇澤寺唐則天皇后武氏新廟記碑》一通,是廣政二十二年(959年)后蜀昭武軍節(jié)度使李奉所立,孟昶撰文。文字涉及武則天處皆抬頭頂格,備致尊崇。文中還稱:“其間以水旱災(zāi)之事,為軍民祈禱于天后之廟者,無不響應(yīng)?!睂⑺钊羯衩鳌1幉⒖虖R基四界,有“則天圣后殿舍四間,對廊四間,挾廊兩間”等建筑及置買廟產(chǎn)常住莊田的情況,說明五代時人猶為修“武后新廟”,不絕祭祀。后來皇澤寺之名一直保存到現(xiàn)代,可見武則天在當(dāng)?shù)赜绊懼钸h(yuǎn)。

1963年5月,國家名譽主席宋慶齡為皇澤寺題詞:“武則天是中國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封建時代杰出的女政治家?!蓖曛袊茖W(xué)院院長郭沫若為皇澤寺則天殿撰寫楹聯(lián):“政啟開元治宏貞觀,芳流劍閣光被利州?!斌w現(xiàn)了他對武則天總的評價。利州武氏故宅后來稱報恩寺,隋唐之際達(dá)官貴人佞佛,多有舍宅為寺風(fēng)氣,可惜這所可與皇澤寺相映并輝的古跡,今已無處尋覓了。皇澤寺北里許嘉陵江畔有一川平地,今稱上西壩的地方,即上述廣政碑陰所說“則天壩白沙里”,1954年那里出土南宋寶慶三年(1227年)的買地券石刻一方,注明當(dāng)?shù)厝悦鞍咨忱飫t天壩”,這是一處以她的名字命名的良田。廣元還有則天鄉(xiāng)和像長安一樣,以姑婆-民間對武則天的尊稱-為名的街巷地名。每逢農(nóng)歷正月廿三,則天壩和皇澤寺龍?zhí)锻碌氖锝嫔?,婦女們乘舟游河灣。傳說這是“武則天會期”慶祝武則天生日,衍為婦女們歡樂的節(jié)日。游河灣的活動一直延續(xù)到20世紀(jì)中葉,近年人們又經(jīng)醞釀恢復(fù)了這獨特的地方性節(jié)日。

廣元人民對這位歷史上毀譽不一的女皇帝始終一往情深地懷念。連武則天的出生地他們也爭說就是廣元,誠摯地愿望武則天出生在自己美麗的家鄉(xiāng)。此說殆自唐代就流傳開了。晚唐詩人李商隱《利州江潭作》詩自注“金輪感孕所”,詩描寫龍王發(fā)情求偶的神態(tài)。李商隱依據(jù)的是民間關(guān)于龍?zhí)兜膫髡f:有一天武都督夫人楊氏去潭邊玩,忽然潭中躍出一條金龍,和她交歡,楊氏因此有孕而生下武則天。再早些時候,中唐人著的《譚賓錄》記袁天綱為乳母抱于懷中的武則天看相,也是武士在利州都督任上的事。以后《九域志》更明記:“武士為利州都督,生皇后于此?!?

五代后蜀廣政碑略有殘缺,郭沫若為補后三字,成“貞觀時,父士為都督于是州,乃生后焉”。郭沫若為他這位意中的小同鄉(xiāng)作如此補闕的心情不難理解,但究竟如何,卻引起史學(xué)界一場爭論。史籍有關(guān)武則天終年的記載,或81歲,或82、83歲。都沒有小于80歲的。由神龍元年(705年)上推,為625、624或623年,都在武德中而不可能到貞觀以后。武德末利州都督先后是李孝常、羅壽,武士是貞觀元年才到任的,這些都是可以弄清楚的。所以武則天是不可能先于其父到利州任職時生在那里的。只是廣元人悉心保存了武則天的遺跡,并一心和她攀鄉(xiāng)黨而不容人置疑的心情令人深省。每一個想評論武則天的歷史學(xué)家,不妨先沿著古蜀道去廣元感受一下這種現(xiàn)實的歷史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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