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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戈爾巴喬夫時期改革中斷的原因

奔向自由 作者:俄羅斯戈爾巴喬夫基金會編


戈爾巴喬夫時期改革中斷的原因

1985年春開始的改革經(jīng)歷了幾個階段。第一階段(或者確切些說,改革的準備階段)是1985年春至1986年年底這段時期。第二階段(實際開始改革的階段)——從1987年年初至1988年年中。第三階段即高潮階段——從1988年年中(黨的第十九次代表會議)至1990年年中(蘇共第二十八次代表大會)。最后一個階段,也就是第四階段——從1990年年中至1991年年底。改革最終因1991年的叛亂指1991年蘇聯(lián)8·19事件。——譯者注、蘇聯(lián)的解體、向雪崩式經(jīng)濟改革的轉(zhuǎn)變而中斷(在附表中對改革的各個階段作了更加詳細的說明)。

關于改革中斷和改革領導者失敗的原因有各種各樣的說法。

按照其中一種相當奇怪的說法,認為蘇聯(lián)當時的改革作為民主改革進程預先就注定會失敗,因為蘇聯(lián)社會根本無法改革,舊的制度已經(jīng)僵化,應當將它摧毀。俄羅斯似乎已經(jīng)走過了自己發(fā)展過程中的歷史極點和頂點,接下來必然要走下坡路。俄羅斯民族由于在20世紀遭受的種種動蕩,在肉體和精神上都備受折磨,因此,這次改革是一場最大的歷史悲劇。這是使國家走出歷史絕境的一次前途渺茫、異常艱難的嘗試,戈爾巴喬夫也遭受了與所有偉大的改革者和革命者同樣的悲劇命運。

可以理解那些有如此看法和對戈爾巴喬夫表示同情的人的心情,但不能同意他們的這種觀點。因為這種帶有歷史宿命味道的觀點認為,戈爾巴喬夫個人是讓國家去做一件毫無希望的事情,一件實際上沒有成功機會的冒險。

大多數(shù)關心蘇聯(lián)的研究者和思維健全的人都認為,改革對于擺脫過去的威權主義殘余的影響、為國家開辟通向未來的道路來說是必要的,但是它開始得太遲了,因而遇到了大量的困難,而改革的領導者又沒能估計到和克服這些困難。此外,一些人認為,戈爾巴喬夫操之過急,太熱衷于開始和進行改造,沒有考慮到蘇聯(lián)過去遺留下來的東西,并偏離了社會主義道路。而另一些人的看法正相反,認為他行動過于謹慎,在放棄過去的東西、摧毀社會主義的種種架構和使國家重新投入資本主義和自由主義價值體系的懷抱方面沒有表現(xiàn)出應有的魄力。

當然,在改革過程中國家政治領導有不少失誤和錯誤,關于這些失誤和錯誤下面會談到。然而也有一些非常重要的客觀原因。我想強調(diào)其中的一個原因,我認為這個原因目前尚未得到足夠的評價。這就是國家在20世紀70年代對世界經(jīng)濟局勢,特別是對世界石油價格的依賴。由于西西伯利亞石油開采量不斷增加和世界石油價格持續(xù)攀升,石油和石油產(chǎn)品出口(未將天然氣、其他自然資源及其初加工產(chǎn)品計算在內(nèi))收入達到每年200億美元。提及這一點對于認識俄羅斯目前出現(xiàn)的與上世紀70年代有些相似的局勢十分有益。

然而在20世紀80年代初,世界石油價格發(fā)生了“反向革命”,價格下跌了66%—71%,這使得來自外貿(mào)的外匯收入情況發(fā)生了根本改變。這種情況在一定程度上由于與社會主義國家的貿(mào)易采用了近5年的平均價格而得到緩解。但是在20世紀80年代后5年這一因素也不再存在,于是我們開始陷入對這些國家的貿(mào)易債務之中,1989年國家的對外貿(mào)易首次出現(xiàn)逆差,包括糧食和其他商品在內(nèi)的進口也產(chǎn)生了巨大的困難,這對國內(nèi)市場產(chǎn)生了極其不利的影響。

不能不承認,當時處于石油針尖上長達15年之久的我國財政狀況的根本改變并未立刻被意識到,困難被看做是暫時的,轉(zhuǎn)瞬即逝的,利用過低的美元匯率所作的官方統(tǒng)計沒有切實說明這一因素在我國經(jīng)濟中的意義。實際上,在20世紀80年代初,石油、天然氣以及其他自然資源在世界市場上的銷售保證了10%—15%以上的國家收入和四分之一以上的預算收入[2],以擴大石油出口來補償價格下跌的嘗試沒有成功,此外,石油開采量也正是在這幾年開始下降。與此同時再加上居民貨幣收入和貨幣流通量毫無道理的增加,便造成了對經(jīng)濟改革和政治改革極為不利的環(huán)境,盡管生產(chǎn)增長在1989年仍在繼續(xù),但消費市場形勢開始急劇惡化。

當然,在這種情況下應當尋找擺脫困境的出路。停止政治改革,甚至放慢政治改革的速度,已經(jīng)不可能了。至于種種經(jīng)濟改造,則應當首先突出那些能夠立即收到經(jīng)濟效果的措施,如發(fā)展服務、貿(mào)易、建筑、農(nóng)業(yè)領域的中小企業(yè)。還應當暫時放棄那些需要財政大量投入的社會措施(例如需要每年增加400億盧布撥款的養(yǎng)老金改革),保持并加強對居民貨幣收入增加以及對現(xiàn)金貨幣流通量的控制。

在這些問題上應當采取明確立場的是當時那些負責經(jīng)濟工作的國家領導人。一些政治局委員曾尖銳地提出這些問題,而時任政府領導人對此卻采取了不正常的態(tài)度并且沒有加以考慮。

因此,我不能不提到自己觀察到的一個情況:雖然蘇共中央政治局中存在著民主氣氛,相互信任的、同志式的氣氛,可以自由發(fā)表意見和進行討論,但領導成員對自己分管的工作還是不夠負責,對這些工作的要求還是不夠嚴格。我想請大家注意的是,在這些年里,直到叛亂前,高層政治領導者中沒有一個人因政治行為(實際上就是反改革行為)被追究任何責任和被解職。應該被追究責任和解職的有利加喬夫——尼·安德烈耶娃來信事件,亞佐夫——在第比利斯動用軍隊,克留奇科夫——攻擊維爾紐斯電視中心,帕夫洛夫——未經(jīng)總統(tǒng)允許在最高蘇維埃要求賦予政府特別權力,當然還有葉利欽,大家曾經(jīng)期待他在1987年10月攻擊政治局后會被逐出政界或被派到某個非洲國家任大使,而他卻得到了部長位置,仍然是中央委員,直到他公開退黨為止。[3]我個人并不認為這是因為戈爾巴喬夫的軟弱和優(yōu)柔寡斷(駁斥對他的這些指責的主要理由是——他勇敢地作出進行種種最重要轉(zhuǎn)變的決定并以極大的精力去實現(xiàn)這些轉(zhuǎn)變),而主要是因為他的理想主義,總書記歷來熱衷于民主方法,并相信新的領導層中的分歧基本上不會超出領導層團結(jié)一致的界限并能通過同志式的爭論得到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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