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紀念一個人和一個時代(4)

日本的面孔 作者:劉曉峰


和劉誠最后一次見面,是在清華園。留學國外十年,這是第一次再會。如果加上出國前后沒有相會的日子,已經(jīng)不止十年。杜甫寫過: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真的今夕何夕,我們又坐到了一起。我1989年出生的兒子,已經(jīng)到我肩頭那么高了。

我們坐在我小小的書房談話。那時他的聽力已大不如前。很多話,是寫在紙上的筆談。我們那份親近大概很有些感動人。平時總是只忙自己事情的妻子,那一天突然拿出相機來說,我要把你們談話的樣子照下來。她照下的這張照片,居然成了我和劉誠最后的合影。

劉誠去世后,每次看到這張照片,我心中都很難過。我不是學哲學的,對深刻的思想一直保持敬重而觀望的立場,所以很慚愧我沒有資格對哲學世界的劉誠謬加判斷。我能夠判斷的是,這個物質化時代已經(jīng)將精神的世界擠壓得非常狹窄,在大學里已經(jīng)很難找到那群一心想找一個支點搬動地球的年輕人;我能夠判斷的是,越是這樣的時代,奉獻給精神世界的真誠越是不可多得的珍貴;我能夠判斷的是,我這位老友踴身走過生死界限后,我的人生少了很多很多;我知道的是,屬于我們的那一個時代真的已經(jīng)成為過去,因為那個時代的靈魂已經(jīng)死去!我們活在他者的時代,和今天的人一樣求名、求利、求權勢、求風光,叫茍活。

劉誠終生未婚。無子嗣。學生有賈冬陽君,執(zhí)著而有文采。冥河暗渡,或可冀望斯子于一二。

謹以此紀念劉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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