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科學是和裱畫師父拼伙的，他正吃完晚飯，拖著自行車要出門，看到石號號站在路燈下，他第一反應就是笑了，自然得像是石子投進水面激起的漣漪。

“你要走了嗎？”石號號失口問道。

“呃……上補習班?！倍箍茖W遲疑著，注意到石號號半明半暗的表情。

“喔，那你去吧?！笔柼枡C械地說。

“嗯，那我去了?！彼矙C械地答應。

石號號立刻轉(zhuǎn)身，飛也似的逃離。

“等等！”豆科學喊，石號號跑得更快了，“等一下！”豆科學騎車狂追，車輪在路邊碎混凝土塊之間彈跳，他推開車，一把拉住石號號。

石號號先是推開他，幾乎是同時，又拉近他……抱住了他！

漆黑的小道，零星的健身器材上空無一人，只有細微的蚊子，成群結隊地在頭頂發(fā)出哽咽。在高處次第亮起燈光下，人們在過著怎樣的生活？……石號號之所以喜愛豆科學，是因為你不可能去擁抱一頭活的長頸鹿，當豆科學的長睫毛在他臉頰上拂動，這是值得一生記憶的時刻……

豆科學不能帶他回住所，裱畫師傅會向父母告發(fā)他逃課的。他們就在超市里轉(zhuǎn)圈，那里有無數(shù)打折銷售的蔬菜，還有專門來乘涼的人群……

“讓你媽媽請一個保姆好了，我奶奶生病的時候，也給她請了個保姆，就做做飯、洗洗衣服、拖拖地，不住在家里。”

“但是很丟臉。我剛才跑出來就好像是遺棄老人，還在于……表示我投降了。你笑什么？”

“你叫咚咚去考農(nóng)業(yè)大學……你自己應該做養(yǎng)老院男護士?！?/p>

“我還是做蝙蝠俠好了?！?/p>

“是晚班兼職的嗎？”

“或者開財務公司，放高利貸、黑車黑槍?！彼统鍪謾C念垃圾短信，“下次收到這樣的短信先不刪掉，打電話過去問問他們招不招人?！?/p>

豆科學認為他只是開玩笑，這也的確像一個玩笑。連石號號也未必明了，他對未來沒有任何期待和打算——他只是確定了豆科學在自己聯(lián)系人名錄中的序列號。

他們?yōu)橥夤I了火鍋料和啤酒……十月份吃火鍋太熱了，但這是最簡單的開胃菜。金蔥、大蒜、肉丸、蟹棒、羊肉卷、牛肉卷、老豆腐、嫩豆腐、油豆腐、土豆、生菜、白菜……兩人二乘以十五等于三十年所嘗過的火鍋料都買了回來，重復消費和暴食癥不在預算之內(nèi)。

石號號說：“你不該放這種辣椒?！?/p>

豆科學說：“我很喜歡辣椒?！?/p>

“但你不該過分喜歡這種辣椒！這是親愛的玫表姐從泰國帶回來的……”

“我已經(jīng)吃了一點，沒那么糟?！?/p>

“你什么時候吃的？”

“你剛才出去找外公的時候吃的?！?/p>

“老天！我早就想提醒你不要吃！過一分鐘你肚子就要痛了，嘴唇像香腸一樣腫起來！泰國人是一只辣椒放一鍋子湯，你卻把一把辣椒全扔了進去！”

“威呀！”外公盛起一勺辣椒帶汁一口吞進肚里，吐出一口熱氣，“舒服！”

石號號：“……”

豆科學：“……橡皮嘴?！?/p>

只要走下去，一切都會自行解決的。所以重要的是走下去。你會幸存下來，而且變得更堅強，更何況你現(xiàn)在有了豆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