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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起點和終點(2)

去,你的旅行 作者:阿Sam


半夢半醒的生活 我在上海的第一個朋友叫Niko,是我的老鄉(xiāng),在網(wǎng)上聊了很長時間。我和蘇的相識還是源于Niko。當年我在一個網(wǎng)站寫專欄,Niko把我的網(wǎng)站發(fā)給了蘇,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當時配的歌曲是黃鶯鶯的《我們啊我們》。

因為初到上海,第一次見Niko的時候我還沒有工作,而他已經(jīng)是公司職員了。我們約在肇家浜路的張生記門口,當時的我們可吃不起張生記,只是隨便在徐家匯吃了碗味千拉面。Niko長得很清秀,曾在北京學過化妝造型,后來不知為什么一心想來上海,并最終留在了這里。

“為什么喜歡上海?”這大概是我第一次問別人這個問題,很多年過去了,反而是很多人反問我。

Niko說:“幾年前,我?guī)Я藥浊K錢,從上海到北京又回到了上海,除了這里哪里都不想去。”很多人來到這個城市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理由,只是有些人留下來了,有些人離開了。

多年后,我和另外一個好友黃瓜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問了他同樣的問題,他頭也沒抬,輕描淡寫又很習慣地說,大概是因為安妮寶貝吧!

我怎么忘記了安妮寶貝?那個在我上學時陪伴我長大的寫書的女子,盡管很多人說她做作,說她無病呻吟,可是在我心里她始終是那個人,就像那些青春記憶一般無法復制。那年的上海和全國一樣籠罩著 SARS的陰影,我獨自一人從武漢到上海旅行,心里只有安妮的上海地圖,在淮海路的梅隴鎮(zhèn)廣場,我看到《彼岸花》里小喬和她見面的地方,那個甜言蜜語的哈根達斯就在對面;在上海體育館附近,我找到書里那些男孩子們在夕陽中打球的籃球場;上海老站餐廳、羅森便利店、法國梧桐掩映的老房子……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我腦中的烙印一般,仿佛來上海只為了遇見某某某。

我家樓下也有一家羅森便利店,很多年過去了,那個女子搬離了這個城市而我也漸漸習慣了這樣在上海生活,偶爾十點準時去隔壁的酒吧喝一杯長島冰茶。這種看似清淡、柔和,味道誘人的冰茶其實下口順暢兒后酒勁兒且十足,這個習慣至今都未改過。我喜歡趴在第四個吧臺上抽煙,不出聲地看Evan給我調(diào)酒,這個25歲的單身男子有著極短的頭發(fā),他熟練地調(diào)換酒的顏色,然后推到我面前,但他從不和我聊天。午夜一點三十分,三杯酒過后我從茂名南路步行回家,天空下起了小雨,速度輕緩,站在便利店門口抽WEST煙,此時剛好差不多是蘇下班的時間,我習慣在路口一直等著他。

有時候想想,年輕時的愛戀真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拖泥帶水,仿佛全世界就只有愛情。

其實我到現(xiàn)在也沒有弄清楚上海人口音里的一些陌生詞語,這些似乎變成了我與上海之間的一個過往,對于上海往昔的過往。

工作自然而然又不可避免,我清晰地記得我的第一份稿件發(fā)表在青島的《半島都市報》上。再翻開以前的那些文字,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那個時候,我的創(chuàng)作欲望真是無比強悍,那些心情隨筆,那些編造的愛情故事,那些時裝評論都是我在一個又一個寂寞的夜里完成的。很快我的稿子越寫越多,到2004年的時候我已經(jīng)可以給一些主流雜志撰稿了,從那時開始我相信寫作就像喝水一樣,離不開,丟不掉。

做自由撰稿人在外人看來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可在那幾年我卻越發(fā)知曉收入穩(wěn)定的重要性,一旦雜志稿費晚發(fā)或者其他不可控的原因,我馬上就會面臨身無分文的窘境,這種窘境逼迫一向懶散的我決定去找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芍S刺的是,在我滿懷信心投出簡歷后的一個月內(nèi),只有一家房地產(chǎn)網(wǎng)站讓我去面試。雖然心里有百般的不情愿,我還是趕了早上的公車來到寫字樓的門口,抬頭看著陌生的高樓大廈,我沉默地走上去后又沉默地走了下來,心里那個聲音如此清晰地告訴我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于是我選擇了放棄。

回家后我對蘇說他們沒有錄用我,蘇只說沒關系,依舊干著手里的活兒。在漫長的兩年里,一直是蘇的鼓勵讓我堅持走下來,有大家看到的所謂成功。

同時,我還做了一件即使現(xiàn)在看來仍覺得挺牛的事情,由Niko的朋友Leo介紹,我獲得了一份寫劇本的工作,和一個香港知名編輯一起為一部電視劇寫一個清宮劇本。那段時間我?guī)缀跻悦刻煲蝗f字的速度在寫作,常常因為沒有靈感煩躁不安,甚至和蘇在楠溪江旅行的時候也不忘提醒自己要交稿子。雖然播出時沒有見到我的署名,但那真是一段令人欣慰的辛苦過程,也正是因為這個劇本我第一次有了和蘇分開的念頭。

在蘇毅然決然決定去重慶工作,而我則選擇留在上海時,我就知道我們已經(jīng)走到了岔路口。當時我的身上只有幾十塊錢,我耐心而焦躁地等待著那筆稿費。其實此時的我怎么努力也回想不起當時的苦,或許早已煙消云散了。

去越南似乎是一個心愿,從大學到畢業(yè),剛開始是自己計劃去,后來變成了我和蘇兩個人的愿望。2006年我們?nèi)缭赋尚?,從上海到廣州再到西貢、芽莊、河內(nèi)……一路穿過越南,從日出到日暮。從越南回來后我們的生活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分開成了不可避免的結果。

我開始一個人生活,搬去別的地方,有了穩(wěn)定的工作,在一家雜志社做編輯。

住在番禺路的五樓,小陽臺的對面是一個校園,早上還能聽到廣播體操的音樂,我的腦子里一直回響著這樣那樣的聲音,最終一切毫無意外又出人意料地回到了蘇。

我覺得自己真的很想念她,如同深入骨髓的血液,在分別的冬天重新翻涌,于是我和蘇復合了,我又搬回原來的地方。我不僅開始新的工作,也開始了新的戀愛,只是蘇。

感情故事總是這樣百轉千回,到頭來都是一個樣。愛來愛去似乎看不見盡頭,永遠好像竹籃打水一場空。與蘇重新在一起的四年真是一段快樂的時光,蘇買了新房子,我的工作一帆風順,本來以為這平淡的生活會一直持續(xù)下去,直到我們老去,但某一天我們選擇了徹底分離。我再次搬離浦東的房間,忘卻了所有的前塵往事。  

早安 上海 在和蘇分開后的幾年里,我開始了漫無目的的長途旅行。

上海實在是一個太過快速的地方,你可以在一年的時間里看到熟悉的咖啡店開幕又倒閉,然后又有新的咖啡店填進來?,F(xiàn)在的我早已不會像六年前那樣帶著一個筆記本去IKEA的二樓喝一杯續(xù)杯咖啡加黑巧克力蛋糕,那曾經(jīng)是我的最愛。當年那里還有小清新樂隊在現(xiàn)場助唱,而今天更多的是大批游客和本地阿姨去那里無限續(xù)杯喝咖啡。

LV幾年前做過的一個關于城市的旅行原聲音樂,上海部分是陳沖講了一個關于她和這座城市的愛情故事。聽她娓娓道來的那一刻,我猛然察覺上海也藏著一個屬于我的城市愛情故事。雖然從大學時的懵懂到現(xiàn)在的獨自生活只過去了七八年的光景,但似乎所有的東西都改變了。

旅行其實像極了戀愛。這些年我穿梭在不同的城市,晨昏夢醒,看過太多的日出日落。但每一次離開的時候,我都會習慣性地坐在窗臺邊看看腳下這座城市,那些愛過、恨過、牽掛過、想忘記過的人如同電影畫面一樣一一浮現(xiàn),清晰可辨。我無處傾訴,只能靠文字來與靈魂溝通。不管我走多遠,只要回到了上海,回到自己的小房間里,看著熟悉的物件,我的心便會瞬時安定下來。

現(xiàn)在是上海早上的六點零四分,這并不是一個我常會遇到的時間。但今天,此時此刻我寫著這些過往,用簡單的文字和復雜的心情和每個人說早安。窗外的太陽已經(jīng)快要升起來,橘黃色的光芒仿佛下一刻就會噴薄而出,勢不可擋。我站在窗口大口地呼吸,我想說我熱愛這座城市,也深刻地愛著你,無論你身處何方,這些愛就像是太陽的起落,你終究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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