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個月過去了,到現(xiàn)在為止,第一集就寫了九十二個字。
“愛情,究竟存不存在?如果存在,它為什么長著到處不統(tǒng)一的臉?如果不存在,為什么有人為它哭為它笑為它死?愛情,歸根結(jié)底,是不是我們?yōu)榱藵M足現(xiàn)實的需要,而編織出來的一個最大的謊言?”
沒……了……
真是一份讓人想死的工作啊……
顧小白一邊想,一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打算去洗手間洗洗臉,回屋睡覺算了。就在這時,背后的門鈴響了。
“誰?”
“我。”早上九點,一個叫做“我”的人敲門。
“你誰呀?!?/p>
“我就是我……”外面一個女聲回答,“快遞?!?/p>
“快遞!快遞你跟我那么調(diào)皮!”
罵罵咧咧地打開門,顧小白想再關(guān)上也來不及了,和門外的人互相推著門推來推去。終于,阿千順利地把自己擠進(jìn)來,站在客廳中央,理直氣壯地問顧小白:“寫了多少了?”
“一個字沒寫出來。”顧小白干脆地說。
阿千是一個美女,只要她不開口,不和人交流,任何人都無法否認(rèn)她是一個美女。她有著精致的五官,秀麗的長發(fā),還有一副一米七的凹凸有致的好身材,還有一副……
時常短路的大腦,能把任何正常人聊到休克的,不知以怎樣的方式運(yùn)轉(zhuǎn)的大腦……
阿千是顧小白小時候的鄰居,三五歲的時候,兩個人還曾經(jīng)在一起光著屁股玩過。后來顧小白搬家,和阿千也失去了聯(lián)絡(luò)。不想二十多年后,顧小白有一次片場遇到她——當(dāng)然認(rèn)不出來,互相道了姓名后,兩人愣了半天才敢相認(rèn)——她居然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演員,和顧小白一樣,一個整天為接戲發(fā)愁,有上頓沒下頓的漂泊演員。
命運(yùn)就是這樣莫名其妙。
那天之后,阿千就時常來找顧小白玩。從某種程度上說,兩人都是被主流社會摒棄的人,理應(yīng)相處得很好。但即便是顧小白,有時也承受不來……
因為她實在是太神經(jīng)了。
“我說陪你逛街又不是逛超市?!?/p>
反正也沒辦法睡了,顧小白索性把阿千拉到樓下的一個大超市,推著車給自己囤積食物。
“你找個男朋友好不好?老莫名其妙地來煩我?!?/p>
“我才不找呢。我現(xiàn)在又沒什么名氣,要找也找不到什么像模像樣的,只能先拿你湊合著用用。”
“我哪兒招你惹你了?。俊?/p>
“等我變成明星了,那真是往來無白丁啊,什么集團(tuán)總裁啊,商業(yè)巨子啊,阿拉伯王子啊……”阿千感慨得要命,“我還得在這里面挑,要多有錢就多有錢……”
“要多丑就有多丑?!?/p>
“那叫男人味兒,懂么你!你聽說過女明星嫁給小癟三嗎?”
“沒,我就聽說過小癟三做明星夢的。”
“那叫理想!做人得有理想,哪像你!一個大男人拎著一小籃子,村姑似的?!?/p>
兩人一邊拌著嘴,一邊推著車晃到冷藏柜前。顧小白不再理她,拿起兩盒牛奶反復(fù)比較起來。
“這盒才5塊錢,可不太好喝?!鳖櫺“淄纯嗳f分,“這盒挺好喝的,要15塊錢。買哪種好?”
“村姑!”
“哎?!我要這個!”在冰柜前仔細(xì)打量一番后,顧小白眼睛一亮,拿起邊上完全不搭界的另外一盒,毫不猶豫地放進(jìn)籃子里。
“這……這盒30呢……”
“你管我!”顧小白拎著籃子就往前走,“這盒包裝好看?!?/p>
恐怕顧小白對于阿千的觀感,放在阿千對于顧小白這里,也同樣適用吧……
“從來沒見過這么神經(jīng)的男人。”阿千膽戰(zhàn)心驚地想。
突然遠(yuǎn)處傳來一個女人的叫喊聲,“顧小白……”
顧小白微微轉(zhuǎn)過臉,好像仔細(xì)辨別了下,然后臉色發(fā)白,迅速拉起阿千的手。
剛剛還有些羞澀的阿千,猛然被一股大力拽著,不由自主地奔跑起來……
是撞見了什么債主嗎?阿千一邊被顧小白拉著如喪家之犬般奔逃一邊想,兩人推著車在各種貨架間一通風(fēng)馳電掣地亂轉(zhuǎn)后,顧小白猛然停住身子。
面前站著一男一女,看著顧小白和阿千,臉上露出微微的笑容。
女人大概三十歲不到,笑容甜美,穿一身職業(yè)的套裝;邊上的男人看起來四十左右,西裝革履,有一種成熟男人特有的優(yōu)雅淡定。
兩人一望即知是什么大公司的“金領(lǐng)”階層的人物。
看起來好像還是情侶。
面對著這樣兩個人,阿千頓時有些無地自容起來。
邊上的顧小白則像打多了肉毒素一般,臉色僵硬,擠出尷尬的笑容來。
“嗨……”
“帥哥!”女人望著顧小白熱情地招呼著,隨后把視線移到阿千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這是你現(xiàn)任女朋友?叫我‘安吉拉’?!彼龑χ⑶ζ饋?,伸出手。
“什么基拉?”不知是沒有聽清還是英語不好,阿千腆著臉問。
“對不起,她外婆病了,我們要去醫(yī)院看她外婆?!?/p>
顧不上解釋,顧小白抓起阿千就要逃。
“急什么?這么久沒見了,一起吃飯吧。是吧?永邦?”說著,安吉拉甜蜜地依偎在邊上這個叫永邦的男子身上。
“你是我最疼愛的女人……你有最……的嘴唇……”
就在顧小白苦思冥想有一個同樣叫永邦的歌手,有一首歌唱的什么來著的時候……
“真的,不急,我外婆早死了?!?/p>
邊上的阿千早已經(jīng)眨著大眼睛花癡地看著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