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省注《資治通鑒》的“故立沛公為漢王,王巴、蜀、漢中,都南鄭”句時,說:“近世有李文子者,蜀人也,著《蜀鑒》曰:南鄭自南鄭,漢中自漢中。南鄭乃古褒國,秦未得蜀以前,先取之。漢中乃金、洋、均、房等六州六百里是也。秦既得漢中,乃分南鄭以隸之而置郡焉,南鄭與漢中為一自此始?!边@個李文子說的是正確的,可惜并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楚漢中即今漢中之誤說,才一直沿用至今。張港:《172個被誤讀的史事真相》,廣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
由此可以明白,春秋時代楚國的漢中其實就是今天陜西安康、湖北十堰、河南淅川一帶。
歷史上著名的“朝秦暮楚”的說法也出于此地。丹江上游,湖北、陜西、河南三省交界之地有一處很有名的關(guān)隘叫荊紫關(guān)。荊紫關(guān)是秦楚兩國的交界地,其中一部分屬于秦國,一部分屬楚國丹陽。秦楚兩國爆發(fā)“丹陽之戰(zhàn)”,秦國擊敗楚國后,荊紫關(guān)全部歸入秦國版圖。
《現(xiàn)代漢語詞典》里對“朝秦暮楚”的解釋是:一時為秦國服務(wù),一時又為楚國服務(wù),比喻人反復(fù)無常。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典故的出處就在荊紫關(guān),“朝秦暮楚”在這里并不是貶義詞。一種說法是:荊紫關(guān)屬于秦楚交界地帶,早上從秦國出發(fā),到了晚上就到了楚國,形容距離之近。另一種說法是,早上這里被秦國占領(lǐng),而到晚上卻又被楚國奪了回去,比喻戰(zhàn)爭之頻繁。
幾次慘敗后,楚國喪師失地,漢中丟失后,其都城龍城由于過于靠近前線而被迫沿漢江下移到今日湖北荊州一帶。近700年的楚國歷史,有400多年是在漢江中上游的丹淅之地度過的。秦楚兩國在丹江淅川這塊土地上上演了一幕幕極富戲劇性的歷史活劇,給中國歷史留下了精彩的一筆,也給這里的人民留下了豐厚的歷史遺產(chǎn)。
悠悠歲月,滄海桑田,兩千多年過去了,秦楚古戰(zhàn)場的廝殺聲早已隨著歲月遠(yuǎn)去,楚國的將軍、武士和王公大臣們也一直安臥在丹陽古城的墓葬里。公元1977年8月的某一天,他們被驚醒了。
牛牛9歲了。1970年,為給丹江口水庫讓路,牛牛的父親和成千上萬的移民一起,全家搬遷到湖北荊門,因為不適應(yīng)那里的生活,一年后,全家返遷回到淅川下寺倉房公社老家,全家人蝸居在一個臨時搭建的草房子里,父親給隊里打零工,小牛牛給隊里放牛。
1977年夏,漢江中上游大旱,丹江庫水大面積消退,被水浸泡多年的土地重新露出水面。8月的一天中午,牛牛將牛牽到岸邊,勞累了一天的水牛愜意地在水里“困水”,牛牛獨自在坡岸邊玩耍,突然,他發(fā)現(xiàn)坡岸邊一個形似鱉蓋的東西,半沒在水中,他好奇地用一根樹枝去捅這個“老鱉”,誰知這個“老鱉”一動不動,牛牛跳到泥里,用手去摸,就是這一摸,竟摸出中國考古史上的一個驚天發(fā)現(xiàn)。
牛牛在水里摸了一陣,摸到一個類似于銅鍋一樣的東西,他不知道這個東西為何物,便抱著這個“銅鍋”回去交給了自己的父親。牛牛的父親也不知道這個“銅鍋”是干什么用的,牛牛的講述使他意識到這件東西可能不簡單,他立刻將這件東西交給倉房人民公社。公社負(fù)責(zé)人也不認(rèn)識這個東西,于是通過當(dāng)?shù)毓才沙鏊D(zhuǎn)交到淅川縣文物主管部門。
淅川縣主管文物工作的是縣文化館,館長張西顯,主要工作人員馬新常、李玉山等。接過縣公安局送過來的“銅鍋”,他們立刻辨認(rèn)出這是一個青銅的“銅敦”。春秋戰(zhàn)國時期,銅敦屬于重要的禮器,只有王公貴族才使用這類器物。常識告訴他們,青銅銅敦的出現(xiàn),意味著這里很有可能是一座極有考古價值的古墓。
淅川曾經(jīng)是楚國古都,這里有著大量的楚國墓葬。丹江口水庫開始建設(shè)時,國家曾經(jīng)對庫區(qū)進(jìn)行過簡單的普查,但由于當(dāng)時的客觀條件,大批古墓葬沒有來得及發(fā)掘便沉入水底。這一年丹江口水庫處于低水位,部分淹沒的地方重新露出水面。張西顯推測,有可能是一座古代的墓葬露出了水面,這個銅敦就是其中的陪葬器物之一。經(jīng)過緊張的準(zhǔn)備,他和李玉山、馬新常等人立刻趕到了銅敦出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