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留下來跳舞嗎?”
“今天晚上不了?!?/p>
“那些女孩很可愛呢,”我說。
“我知道。可是看到她們讓我好難過。拉脫維亞女人是全世界最美的,她們的身影讓我心痛?!彼穆曇艚档蜑榍那脑挼囊袅俊!叭绻阆敫齻冊谝黄?,我一點也不會怪你??墒俏冶嘲锩嬗袃善糠▏梢匕滋m地。放了一整個星期了,其中一瓶是給你的?!?/p>
那些女孩“曾經(jīng)”很可愛,但其中許多已婚或是有男朋友了,依然單身沒男友的女孩看起來不太多。何況,操勞了一星期的確很累。忽然間,想到圍繞營火逞英雄跳舞跳到精疲力竭,我覺得一瓶好的干邑白蘭地要來得更有吸引力。我把自己的感覺告訴卡里斯,我們便一起回到營帳。
他找出那兩瓶酒,其中一瓶遞給我,另一瓶留給自己。我們沒有玻璃杯,也用不著。我們打開瓶子,循往例以拉脫維亞語祝酒,愿拉脫維亞早日從蘇聯(lián)統(tǒng)治的束縛下解放出來,然后撇開其他繁文縟節(jié),直接從瓶里大喝一口。
我們各自悶頭喝了不少,都沒怎么說話。今晚月亮幾乎是全滿的,我們坐著在月光下喝酒,聽著夜色里傳來營火邊的歡樂聲音。拉脫維亞人很懂得享受歡樂,圍在營火邊的那些人似乎就在歡度好時光。拉脫維亞人也有本事能碰觸到沮喪的深淵,而卡里斯正逐漸落入到那樣的境地。
我有點像變色龍。如果我坐在營火邊,就會跟著大家同樂。此刻,我坐在月光下,手里拿著卡里斯的干邑白蘭地,也就感染了他的心情。我變得極度脆弱感傷,最后終于掏出我兒子多鐸的那張素描,拿給卡里斯看。
“我兒子,”我宣布道,“他好美對不?”
“的確是?!?/p>
“可是我從沒見過他?!?/p>
“怎么會呢?”
“他在馬其頓,”我說,“在南斯拉夫。自從他受孕的那夜之后,我就再也沒有回去過?!?/p>
卡里斯盯著我,又看看那張素描,接著又看看我。然后非常突然地,他哭了起來。他整個人哭得不能自已,龐大的身體使得整個聲勢更為驚人。他的大下巴隨著啜泣而起伏,而我出于尊重仍保持沉默,等著他恢復(fù)自制力。
最后,他充滿感情哽咽地說,“伊凡,你和我,我們不只是戰(zhàn)友,不只是為了偉大理想而奮戰(zhàn)的同志。我們還是兄弟?!?/p>
“沒錯,卡里斯。”
“有個這么棒的兒子卻從沒見過面,真是個莫大的悲劇。”
“的確?!?/p>
“我的人生也有個悲劇,伊凡?!彼攘丝诰?,我也喝了口酒。“就是這個悲劇讓我無法跟營火邊那些可愛的拉脫維亞姑娘跳舞。我可以告訴你我的悲劇嗎?”
“難道我們不是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