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場
依據(jù)英國《前景》雜志的公共知識分子的定義,“公共知識分子俱樂部”就不再是一個修道院,而是一個名利場。
1998年,《南方周末》在雜文作家的風潮中,不經(jīng)意地推出北京大學法學院賀衛(wèi)方教授的時評《退伍軍人不該進法院》。法學教授的專業(yè)素養(yǎng)使得這篇時評不同于嬉笑怒罵的雜文,其對政法領(lǐng)域的輿論干預(yù),不僅引發(fā)了軒然大波,還使賀衛(wèi)方教授從小圈子沖進了公眾視野。
6年之后,他的名字出現(xiàn)在《南方人物周刊》公共知識分子50人的名單中。
他可能沒有想到,作為知識分子的他,頭銜一旦加上了“公共”的前綴,就獲得了一個媒體封賞的“爵位”,從此步入大眾媒體和學術(shù)圈共同制造的名利場。
活躍在這個名利場中的知識分子,當然不限于50人。如果我們祛除《南方人物周刊》關(guān)于公共知識分子定義中的正義感,拋棄道德評價,中國公共知識分子的名單上可以寫上更多的名字。
假設(shè)讓我開列一個名單,創(chuàng)辦一個“公共知識分子俱樂部”的話,這個俱樂部的會員會挺多、挺龐大。因為我對公共知識分子的界定,依據(jù)的是英國《前景》雜志的定義,是波斯納法官的定義,是一個沒有道德評判只有狀態(tài)描述的定義: 活著,并且活躍在媒體中。
根據(jù)這樣的定義,“公共知識分子俱樂部”就不再是一個修道院,而是一個名利場。這個名利場的開發(fā)商,可以往大了說,也可以往小了說。
往大了說,是激蕩的社會情勢。30年來,政治的、經(jīng)濟的、社會的、文化的,冠以各種名目的體制變革,在全球化的浪潮中,催生出一個包羅公共事務(wù)的巨大的公共領(lǐng)域。目不暇接的公共議題,日益顯現(xiàn)出普通人認知能力的局促,他們需要判斷、解釋、評價。情勢如此,知識分子們想不上場,想不公共,是不可能的。
往小了說,是激增的公共媒體。20年來,公共媒體伴隨社會變革快速增長,媒介確實如社會學家所說,變成身體的延伸。不管出于媒體競爭的需要,抑或其他,反正,公共知識分子們要感謝CCTV,感謝鳳凰TV,感謝一大堆各式各樣的TV,感謝.com,感謝.net,感謝一天25小時也點擊不完的門戶網(wǎng)站,是它們,讓一撥撥的學者,不僅活著,而且活躍于名利場中。
也許,道德感極強并且的的確確為我們置身其中的這個社會承擔巨大社會責任的公共知識分子,不能接受名利場這個詞。如果是這樣,那么,請您息怒,我沒有貶斥誰的意思,我所做的只是一個中性的客觀的描述,因為你能保證自己的行為動機不在于追名逐利,但你不能保證“活著,且活躍于媒體”的其他學者,都像你一樣為使命感而活著。再說了,你要怨,也只能怨公共知識分子這支隊伍中冒出了“安徒生的皇帝”,不能指責說出真相的“小孩”。
依我個人混跡新聞界的經(jīng)驗,能夠贏得名利場開發(fā)商的親睞,躋身公共知識分子俱樂部的學者,大致有以下四類:
勤奮正直,就像美國反智電影《阿甘正傳》中的阿甘,學術(shù)道路上,他們誠實、守信、勇敢、勤勉,只知付出不圖回報,最后出發(fā)卻率先沖向終點,秦暉和他的同志們基本上屬于這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