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啤酒瓶砸碎在人行道上。有人喊著臟話。 我心里那匹邪惡的狼開始滋長,嗷嗷待哺。
確定她已經(jīng)熟睡了以后,我起了床,穿上衣服,走到樓下的大街上。
在黃色的路燈下,兩個BG成員在大笑,他們稱自己是嬰兒幫,互相捶打著對方,做出各種姿勢。他們都剃著光頭,反帶著棒球帽,穿著肥大下垂的牛仔褲。我走向他們。其中一個人大笑著,說著一些臟話;另外一個只是看著我。他們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是拉丁裔街頭團(tuán)伙里面的不安分成員。我在格倫維尤的時候就知道怎么對付他們了。
我什么也沒說,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們。
他們兩個看到我臉上的表情,馬上就本能地退縮了。
解決事情以后,我偷偷溜回被子里,心怦怦地跳。我想,敵我勢均力敵,太懸乎了。不過只要我有想要保護(hù)她的欲望,我心里那匹邪惡的狼就會贏。
艾麗在夢中咕噥著,轉(zhuǎn)了個身。
我從恍惚中醒來,看著眼前的艾麗。
“算了吧,艾麗,”我說,“你知道你為什么讓我到這里來。你知道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我永遠(yuǎn)不會對你說不。” 她盯著我看了長長的好幾秒?!翱丛谖覀冞^去的情分上,”她輕聲地說,“我很擔(dān)心你會對我說:你們都見鬼去吧?!彼次乙瘩g,就很快接著說:“我向謝爾莉推薦你,是因為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于是就什么都沒說。她低下頭,然后突然伸手順著我的褲腿向上滑到我的大腿外側(cè):“你的褲子上到處都沾著狗毛?!?/p>
我感覺一陣激動,雖然我知道這并不意味什么?!拔乙苍S應(yīng)該買個皮棉刷?!蔽艺f。
“我父親常說……”
“我還記得他怎么說,但是我不介意。這些狗毛就像你毛衣上那女人的香水味道一樣,都是很美的回憶?!?/p>
她微笑著,好像被什么事情偷偷逗樂了,“你還和那個大胸脯的金發(fā)女郎在一起嗎?” “哪個?”
“那個看起來很風(fēng)騷的。”
“哪個?”
“我在馬薩壽司店里看到你們一起吃晚飯的那個?!?/p>
“哦,那個。早分手了?!蔽冶M量不表現(xiàn)出驚訝。我還不知道分手后她看見過我跟別人約會。為什么我聽出她的聲音里有些嫉妒的意思?
她點點頭:“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壽司呢?!?/p>
“我也不是很喜歡金發(fā)女郎?!?/p>
“那天晚上我怎么看見你好像很享受壽司和金發(fā)女郎的樣子?你知道,以前我試過多少次讓你帶我去吃壽司?”
“你要把我沒有和你去當(dāng)成是一種尊重和親密的表示。我和你在一起有安全感,才會表現(xiàn)出真實的一面,其實我非常不喜歡生魚片?!?/p>
“是嗎?你不跟我去還是好事了?!彼卣f。
“那么,你最近在跟誰談戀愛嗎?”
“工作太忙,沒時間。你呢?”
我點點頭:“我有,但這回不是金發(fā)女郎,不過倒還真是金發(fā)的?!?/p>
“哦,她叫什么名字?”
“格蒂?!?/p>
“格蒂?”
“格特·魯?shù)碌年欠Q?!?/p>
“聽起來挺性感的,她是做什么的?”
“它喜歡運動、吃飯,超級喜歡吃。如果不是我限制它一天只能吃兩頓,她可以一直不停地吃?!?/p>
“她是不是有暴食癥?”
“不是。它就是那個品種的狗?!?/p>
她開玩笑地給了我一拳,但是下手很重,真是個厲害的女孩兒?!澳氵€在為麥克工作?”
“是啊?!?/p>
“是啊,”她說,“你就想著升職什么的,升職是一種挑戰(zhàn),不是嗎?” “他是個好人,這是份很好的工作?!?/p>
“我敢打賭,你還開著那輛破吉普,是不是?”
“那車仍然很好開。”
“也許連右前角的面板也沒換過吧?”
“那并不影響開車?!蔽艺f。
“不過肯定看起來像破爛?!?/p>
“從方向盤后面看還好?!?/p>
她笑了,承認(rèn)了這點。然后她說:“對了,我換了新工作,你還沒有祝賀我呢?!?/p>
我挑了挑眉毛,幸好我沒打過肉毒桿菌,還可以那么做。
“好吧,”她說,“我忘了你的一貫說法:不要明知故問,對不對?比如,很顯然你在為我高興,為什么還非要讓你說出來?為什么要浪費你的吐沫?”
“人們總是把說話看得太重要了,”我說,“我當(dāng)然為你高興?!?nbsp; 我們沉默了幾秒鐘。
“我不知道,這件事對我們來說,會不會變得很復(fù)雜?”
“復(fù)雜?你是說,你和我?”
我點點頭。
“就因為我們曾經(jīng)睡過?”
“哦,對了,我們睡過是吧?”
我搖了搖頭,這種關(guān)系當(dāng)然會讓事情變得復(fù)雜,怎么能不復(fù)雜呢?“睡過?我們從來沒睡過,”我說,“我們以前認(rèn)識嗎?”
“???”
“接下來的幾天,如果我們碰到的話,是不是要假裝以前沒見過?”
她低下頭想了想:“我們可以裝作以前見過對方,但是彼此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沒有互相正式接觸過?!?/p>
“知道了。”
我們坐著沉默了一會兒。我不想離開,我喜歡在她面前看著她,在她身邊聞她的味道。最后她站起來:“我該回去工作了。我得和謝爾莉過一遍她晚上在會上的發(fā)言。所以,你離開的時候小心一點,好嗎?”
我點點頭,站起來,向門口走去。我慢慢地打開門,只開了一條小縫。我向外望去,看到大廳里沒有人。然后我溜了出去,看到幾英尺以外兩個家伙站在那邊,正在竊竊私語。我開門的時候,沒有看到他們。
雖然以前并沒有見過他們兩個,但我還是認(rèn)了出來,一個是公司的財務(wù)總監(jiān),約翰· 丹齊格,他四十歲左右,稀疏的金發(fā)、灰藍(lán)色的眼睛,肩膀?qū)掗煟聿挠指哂质?,看上去像前衛(wèi)品牌宣傳冊里的全美高校運動員或者模特。另外一個人是財務(wù)主管艾倫· 格羅根,大概同樣的年齡和身高,但是更瘦削一點,他長著濃密的卷發(fā),深棕色的頭發(fā)中夾雜著少許灰白,淡褐綠色的眼睛,高高的鷹鉤鼻子,尖尖的下巴,嘴巴闊大。
丹齊格一發(fā)現(xiàn)我,馬上停止了竊竊私語。格羅根轉(zhuǎn)過身,狠狠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兩個人馬上分開,一個字不說,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非常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