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說:“我叫杰克·蘭德里,我也不是飛行員。”
他跟我握了握手,但是沒有做自我介紹?!暗俏铱茨銕Я艘粔K很不錯的飛行員手表。小伙子,那是塊萬國表嗎?”
“我這塊表嗎?”我說,“我想是泰梅克斯。不對,實際上是卡西歐,二十五塊錢?!?/p>
雨果盡情地笑著,轉(zhuǎn)向其他人:“我差點把這個年輕人當行李員,讓他幫我把行李提上飛機了。”然后他看著我說:“你是新來的?”
“我是麥克·左恩的手下?!?/p>
“謝爾莉需要一個懂880飛機的專家?!睗h克解釋說。
“嘁,我吃的鹽比他走的路都多,”雨果對其他人說,然后轉(zhuǎn)向我假裝嚴厲地說,“記著,年輕人,任何發(fā)生在萊茵河的事,讓它留在萊茵河好了?!贝蠹叶紩獾卮舐曅χ?,聽起來這是個內(nèi)部笑話。
“漢克,”我終于有機會和漢克說話了,“新加坡航空公司也采取行動了?!?/p>
漢克過了一陣兒才反應(yīng)過來我是跟他說話,然后他的眼睛一下就瞇起來:“太好了,太好了??墒悄阍趺粗赖模俊?/p>
“航空日報的記者說的。”
他點點頭,輕快地搓著兩只手。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都開始注意我。凱文·布羅斯說:“新加坡航空公司退掉了從歐斯帕提拉公司訂購的十八架336s飛機,那可是五十億美元的生意。我要給喬治打電話?!?/p>
“他不是在東京嗎?”漢克說。喬治·伊斯特是亞太區(qū)銷售高級副總裁。
“是的,”凱文說,“東京和我們有十七個小時的時差。”他看著他的手表,“那里現(xiàn)在是幾點呢?”
漢克笑了,然后大家都笑了?!拔覀儸F(xiàn)在是下午三點半。算一下,東京應(yīng)該是早上七點半。”他轉(zhuǎn)身對著我揮了揮手表:“我這是老式的勞力士潛艇表,”他說著眨了下眼睛,“沒那么花哨。”
“我相信在四千英尺以下潛水時,它仍然好用?!蔽艺f。
漢克似乎沒有聽到我說話。他對凱文說:“告訴喬治,趁他在日本,和日本航空公司以及全日空也接觸一下。這顯然是我們的一大機會。最好在其他公司開始行動前給他們個報價?!?/p>
凱文點了點頭,然后從隨身的皮套里拿出個手機,一個和皮套用鏈子連接的黑莓牛仔手機,他一邊轉(zhuǎn)身一邊撥著號碼。
我本來還想告訴漢克飛機墜毀的可能原因,但我還是決定先讀讀左伊的電子郵件,至少我得知道我在說什么。
“讓我們在路上把這個問題解決了。”漢克喃喃自語說。同時凱文·布羅斯也在大聲地打著電話,所有人都能聽到他在說什么:“接下來的這兩個星期,有好幾十億美元的生意在等著我們,可是她卻把我們?nèi)Φ綐淞掷锶ネ嬗螒颉!?/p>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庇旯f。我們都向門口看去。
謝爾莉·托賓,身穿我早些時候看到過的淡紫色西裝,進入了休息室,沖著大家安詳?shù)匚⑿Α?/p>
謝爾莉的身后跟著另外一個女人,一開始我以為是她的行政助理。那女子紅褐色的頭發(fā),身穿海軍馬球襯衫和卡其布休閑褲,氣質(zhì)典雅,手里拿著一個筆記板,走起路來像跳舞一樣優(yōu)雅。
我花了幾秒鐘才確認,我認識她。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心里開始上下?lián)潋v。
她就是,艾麗·希爾曼。
九
我在剎那間陷入了回憶……
艾麗住的公寓在維斯特伍德,是個老式藝術(shù)裝飾的建筑,就像她本人一樣:出人意料的角度、傾斜的線條,時尚又有些神秘,有著迷人的異國情調(diào)。
“傳說這個公寓以前是屬于霍華德·休斯的?!彼谝淮螏疫M她公寓房間的時候說。以前我們一直在我的公寓約會,所以能來到她的住處,就像是我通過了考察期。
“這里是他和他女朋友的愛巢。房東說的?!?/p>
“如果不是,那他肯定是需要一個地方保存沒有用的破罐子。”房間坐落在二樓,可以聽到街上的吵鬧聲和卡車經(jīng)過時的鳴笛聲。
“我要搬家,這里太吵了。我晚上睡不著覺?!?/p>
“那就搬過來跟我住吧。”
“住到埃爾塞多貢?太遠了。”
“我值得你跑遠路?!?/p>
“再說吧?!?/p>
她的嘴貼上我的唇,我們結(jié)束了談話。
“嗯,”過了幾分鐘她說,“我想你可能要得逞了?!?/p>
回憶逝去,我回到了眼前的場景。
艾麗沒有看見我,她沉浸在和謝爾莉的談話中。她們走進屋子,在中年男人們的紅海中打開了一條道路,就像《圣經(jīng)》里描述過的那樣,他們周圍好像被電動力場包圍著,輻射到屋子的各個角落。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謝爾莉就是老板。
還有,她的助理?艾麗現(xiàn)在為總裁工作了?如果是,這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
我也感到了她們的氣場,但是,又有點不一樣。就像很多小的發(fā)電機產(chǎn)生的電壓通過我的腦子,然后電路斷路,所有的想法都混淆在了一起。我有幾個月沒有見到她了,以為她仍然在人事部。但是,顯然我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很有可能公司里已經(jīng)有另外一個男人看上她了,約她出去,上谷歌去搜索她的信息。她是可以讓男人癡迷的女人。
我希望我能說,我已經(jīng)放下了,有能力冷靜地開始下一段感情,不再回頭。但是事實是,我知道如果我放縱自己,讓自己沉浸或者糾纏過去,我會永遠都忘不了她。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忘了她。所以,雖然分手以后,我很想她,但是,我不想讓自己沉浸在甜蜜的痛苦中,所以從不遠遠地去注視她的一舉一動。
現(xiàn)在艾麗為謝爾莉工作,她的肢體語言可以說明一切。 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也去參加高級管理年會。
那一瞬間,我感覺好像被凍在了一個冰柜里:除了艾麗,我既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看不到任何人。周圍大聲的聊天和笑聲都是沒有意義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