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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節(jié):第五章 荊棘叢中的帝座(7)

喋血的權(quán)杖 作者:王覺溟


何太后跑來跟哥哥哭訴。

何進聽罷,冷笑了一聲。他知道自己又有活干了。

中平六年(189)五月,何進聯(lián)絡(luò)三公一起上奏天子,說董太后指使中常侍夏惲等人長期貪污受賄,從各州郡搜刮聚斂的財物悉數(shù)進入太后的永樂宮。并且依照祖宗的規(guī)矩,董太后作為藩王之后不得滯留京師,應(yīng)將其遣回封國。

天子當然準奏。

五月初六,何進突然率兵包圍了驃騎將軍府邸,收繳了董重的印綬。董重被迫自殺。

一個月后,董老太后暴卒。據(jù)說是憂怖而亡。

但是洛陽坊間卻流傳著不同的說法。百姓們從此對何氏腹誹不已。

五月十七,舉行靈帝的葬禮。

何進托病不參加。他怕宦官們像蹇碩那樣在宮中對他下手。

七月,遷徙勃海王劉協(xié)為陳留王。

這當然不是小皇帝的意思,而是大將軍的意思。勃海王的封地太遠了,而陳留就在京師的眼皮底下,便于監(jiān)控。

袁紹不斷催促何進對宦官開刀。

可是,東漢帝國的這最后一位大將軍,仍跟20多年前的竇武一樣,不愿意大開殺戒,而寧可采用政治手段。他向太后進言,請求罷免所有中常侍。太后說:"宦官統(tǒng)領(lǐng)禁省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不能廢除。"

何進無奈,就想先殺幾個領(lǐng)頭的。袁紹說不行,斬草不除根,后患無窮。

此時此刻,宦官們也都沒閑著?;鹿賯冊诤芜M身邊找到了一個脆弱的突破口。那就是何進的繼母和異母弟何苗。他們?nèi)缃耠m然成了帝國的"第一家庭",可仍然改不了當初過苦日子時養(yǎng)成的習(xí)慣--他們愛錢。

于是宦官們就給他們錢。

他們就對太后說:"大將軍一心想清除您的左右近侍,實際上是想削弱您的勢力,由他一個人獨霸朝綱。"

半信半疑的太后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誅殺宦官一事就此擱置。

袁紹急了,再度向何進獻計:召集四方猛將率兵進京,脅迫太后。何進欣然贊同。可他的手下陳琳卻極力反對:"如今將軍總攬皇威,手握重兵,龍驤虎步,高下在心,此猶鼓洪爐以燎毛發(fā)。一旦速發(fā)雷霆,行權(quán)立斷,天下必然順應(yīng)!倘若委棄利器,更征外助,大兵聚會,強者為雄,正所謂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反為亂階啊!"

何進聽不進去,下令征召并州牧董卓率兵進京。

何進不知道,他這是在引狼入室。

他也不會知道,這一道軍令頒下,大漢帝國從此名存實亡。

他當然更不會知道,馬蹄撲向洛陽的這支鐵騎從此掀起了將近四百年的亂世塵埃。

董卓一接到命令,心里大呼一聲:"天助我也!"

他早有篡奪天下之野心,而他手下的這支西北軍又是帝國最精銳的野戰(zhàn)軍。所以幾年來董卓一直擁兵自重,久已不服從朝廷的節(jié)制。而今天賜良機,師出有名,天下唾手可得。董卓立刻命令軍隊開拔,行前還上疏太后,大表忠心:"中常侍張讓等人竊幸承寵,濁亂海內(nèi)。臣聞?chuàng)P湯止沸,莫若釜底抽薪,潰癰雖痛,勝過侵蝕體內(nèi)。從前趙鞅興晉陽之甲以清君側(cè),今臣則鳴鐘鼓以向洛陽,懇請收捕張讓等人,以清奸穢!"

太后看了一眼,就把奏疏扔到了一邊。

與此同時,危在旦夕的宦官們也加緊了銀彈攻勢。何進的異母弟何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又勸何進說:"當初咱們一起從南陽來,俱以貧賤之身憑借宦官而得富貴。今之國家大事,殊為不易,一旦變故,覆水難收,請大哥深思,與宦官們言和吧。"

何進聽了,不免又有些猶豫。此時董卓的西北軍已經(jīng)到達澠池,距京師僅兩百多里。何進急命大臣種邵前去詔令董卓就地駐扎,聽候調(diào)遣。

董卓悍然不奉詔,繼續(xù)進兵河南。何進再次下令,命董卓退兵。種邵至董卓軍中剛宣完詔令,幾把刀劍就抵在了他的胸前。種邵大怒,把詔令舉過頭頂,厲聲道:"軍令如山,誰敢抗拒?。?

董卓無言以對,只好命令軍隊停止前進。

袁紹見何進的決心又動搖了,再次逼迫他道:"目前交鋒之勢已成,對決之形已露,將軍還等什么?為何不早做決斷?事久生變,難道您想做第二個竇武嗎!?"

優(yōu)柔寡斷的何進終于下定了最后的決心。于是任命袁紹為司隸校尉,授以符節(jié)和當機決斷之權(quán)。然后命令洛陽的司法機關(guān)對宦官們提出指控。繼而下令讓董卓繼續(xù)進軍,并以快馬馳奏太后,聲稱軍隊將進駐京師洛陽的演武場。

何太后這下子慌了,不得不罷退所有中常侍和小黃門,命他們出宮回家,只留下幾個何進的親信。次日,大將軍府邸的門前跪滿了宦官。他們紛紛向何進磕頭謝罪,請求從寬發(fā)落。

袁紹大喜。閹宦全都自己送上門來了,還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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