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加羅的婚禮》首演的地點

這一周布拉格之旅，我每晚都有節(jié)目，今晚是最后一晚，壓軸戲--另一場現(xiàn)代舞表演--倒并不太精彩，倒是表演的小戲院真是精彩絕倫，遠(yuǎn)比國家戲院為佳，原來這個精致典雅、只能容納幾百人的小戲院就是莫扎特的歌劇《費加羅的婚禮》和《唐喬萬尼》首演的地方！當(dāng)年莫扎特在維也納受到批評，到了布拉格卻是大受歡迎，轟動全城。我坐在包廂里看臺上的表演，腦子里想像的卻是兩個世紀(jì)前在這包廂中聽莫扎特歌劇的布拉格貴族仕女。那天首演之夜一定燈火（還沒有電）通明，衣冠錦簇，雍容華貴，珠光寶氣……突然又記起進(jìn)門時我穿的是運動鞋，衣著隨便，竟然也順利進(jìn)場，而樓下的年輕游客，有的穿短袖汗衫，比我更隨便。時代畢竟不同了。

六月一日（星期一）

一個對我有特別意義的地方

今晨我匆忙理好行裝，昨天叫的計程車提早到達(dá)旅館，我匆匆上車.并不感到有任何惜別之意，因為我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明年六月我還會回來，克勞教授請我來講學(xué)兩個禮拜，我欣然答應(yīng)。也許，這是我最后一次在布拉格作游客；今后布格拉將會變成我人生的一部分--一個對我有特別意義的地方，和香港一樣。

九月一日（星期二）：

愛荷華

后記

我這篇札記在荷蘭寫了一半，回美后一直拖到今天才補(bǔ)完。

回美不久，就從報上看到捷克和斯洛伐克要分開的消息，其實，這是布拉格的朋友早已預(yù)料到的，當(dāng)時布拉格全城到處都有競選人的照片和標(biāo)語，大家忙著選舉，甚至在克勞帶我去的小地方也有人用播音器發(fā)表演說，旁邊有一群人聽著，氣氛十分寧靜。我并沒有感到形勢會有很大的變化，所以也沒有記在心上，當(dāng)然也沒有感到哈維爾會那么輕易地下臺。

上月接到在斯洛伐克研究院任教的高力克教授的信，他和我已是老友了，這次我來未能去南部看看他，頗感遺憾；他卻特別坐車到布拉格來看我，并相約明年六月底在他召集的學(xué)術(shù)會議再見面。一九九零年春我曾邀請他到美國來講學(xué)，當(dāng)時捷克的天鵝絨革命剛剛成功，他十分高興，我從來沒有看到他這么趾高氣揚地津津樂道他的最近經(jīng)驗。這一次見到他時，他的面色較為沉靜，但還是很愉快。

他的信很長，除了互相問候、談?wù)剬W(xué)問之外，還有下面的一段話（大意如下）：

"真沒有想到在我國'天鵝絨革命'不久就又要作'天鵝絨式'的分裂了，我感到很沮喪，有時候政治上的事和我們作的學(xué)問是大相徑庭的，我今后更要致全心全力于中國文學(xué)的學(xué)術(shù)研究上，至少我還擁有第二個祖國--中國文化。你明年夏天一定要來，不能讓我再失望了（上一次地會議我臨陣脫逃）屆時我們大家把酒言歡，可以共同頹廢一番，你提出的論文題目甚好：《世紀(jì)末的頹廢》的再闡釋，二十世紀(jì)還剩下幾年了，世間人事往往非我所愿，但明月清風(fēng)、詩和酒、普實克教授的精神仍與我們同在！愿你下一篇文章能夠用小說體裁寫出你和普實克教授的想像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