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拐向北京四中的時候，我不說話了。我和小南離開廣濟寺的時候，手里還拿著紙花，有一對父女和我們面對面地走來，那個小女孩兒一直盯著我們手里的紙花看，于是我就把花送給了她。后來又有兩個小孩子來要花，我就把小南手里的花搶過來送給了他們，不過，小南心里也許想保留著這些紙做的花束。馬路那邊，迎著我們走過來一個男學(xué)生，他也穿著一身鮮艷的衣服，手里拿著一個紙做的紅色花環(huán)，他大概是四中的，也剛參加完國慶游行。她說她要過去把那花環(huán)要過來，她說他肯定會把花環(huán)給她的。她走過馬路，街上行駛的汽車擋住了我的視線，車過后，她拿著紅色的花環(huán)向我揮舞，她跑過來，穿過馬路，她把那花環(huán)套在我的脖子上，她笑，我也笑，我摘下花環(huán)，把它套在她的脖子上。在許多灰暗的記憶中，那個紅色的花環(huán)依舊鮮艷。

“您想什么呢？”靈兒問我。

“我想，剛才的那個路口好像不能左轉(zhuǎn)?！?/p>

車從北海后門經(jīng)過，靈兒向什剎海方向望去，說：“你們不是去了后海嗎？那咱們不過去看看？”

“今天估計人太多，改天咱們再去?！?/p>

我們的國慶漫游到了后海，我和小南都餓了，她去買了四串糖葫蘆。我們坐在后海的水邊上吃糖葫蘆，大概是后門橋附近，我看著她吃，她說，別看了，人吃東西的時候最難看。她從兜里拿出一塊大手絹兒蒙上了我的眼睛。我蒙著眼睛吃糖葫蘆，吃完了發(fā)覺她已經(jīng)走開，我拿下手絹兒，看著她沿著岸邊走，走得相當(dāng)慢，我坐在那兒不動，看著她走，然后追上去，大概是在烤肉季飯館門口，我說，看你走路的樣子，以為你要自殺呢。她說，怎么會呢？她說她的心里非常非常高興，她的手里還拿著一串糖葫蘆。她說，吃飽了，再也吃不下了。我們在后海找到了一個破舊的小船塢，在那兒坐好，看面前起伏的水波，一些不知名的白色的鳥從遠(yuǎn)處的水面上飛過。有個小伙子推著自行車從我們旁邊走過去，那輛自行車上居然坐著五個孩子，像雜技演出，小伙子不斷叮囑孩子們要坐好坐好，五個孩子自顧自地說笑。我們靠在一起，看著他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