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出席這個酒會,身負梁氏集團所賦予的“結(jié)交”重任,并沒有太多閑工夫可以跟我聊天,看我呆得還算愜意,笑一笑,離開了。
我麻利地裝著甜點果盤,眼睛隨意地掃視著一場子優(yōu)雅喝酒的精英紳士,盛裝麗人,仿佛看到一場真人版的名流電影,當(dāng)真覺得賞心悅目,秀色可餐。正看得高興,隱約看到一個男子走過來,沒細看,伸手把果盤遞過去,半響,不見人接,頭頂卻不經(jīng)意地飄過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你喝過三鞭酒?”
“噗!”這回輪到我噴。
這段時間,我跟金光時常通話聯(lián)系,混得頗有幾分交情了,開個把這樣的小葷玩笑無傷大雅,被陌生男子聽到,卻不大妥當(dāng)。而眼前的男子又究竟是怎樣一位神仙人物,偷偷摸摸潛伏在一邊“竊聽”我跟金光的對話也就罷了,居然還能如此云淡風(fēng)輕地走到我面前,把這句話問出來。
我可是一個女孩子女孩子女孩子?。?/p>
我真的感覺臉頰有些微微發(fā)燙,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專心致志地夾起各種甜點,細致地放進托盤里,遞給匆匆穿梭而過的服務(wù)生,刻意忽略他的存在,許久,見他還杵在那里,沒有離開的意思,終于不得不抬起頭來,沖他一笑,說:“天氣不錯哈!”看清楚了他的眉眼,禁不住在心底暗贊一聲“好帥!”
立在眼前的是一個穿著黑色毛衣,米色長褲的男孩子,身量很高,膚色微暗,五官長得十分精致……那個,我沒好意思細看。
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嘛!我原以為自己方才遭遇的是一個并不高明的搭訕——既然對方是帥哥,這種可能性應(yīng)該為“零”。
那么……為什么?
我繼續(xù)低頭裝果盤,決心以不變應(yīng)萬變。
誰知,他就此斜靠在旁邊的廊柱上,只專心看著我干活,卻不再開口說話,也不離開。
多少有幾分尷尬,說實話,我不太習(xí)慣被人如此死盯著看。
又裝了幾個盤子,我有些撐不住了,終于又抬頭看他,無話找話地說:“這家會所很不錯哈!”
“當(dāng)然!”他笑:“走遍全國也找不出幾家如此昂貴的會所?!苯K于調(diào)開了目光,似乎隔窗眺望著遠處霓虹閃爍的大廈,嘴里卻是閑閑地問我:“你怎么不穿晚禮服?”
“你呢?”我抬頭瞅他一眼,問:“你怎么不穿正式的西服?”環(huán)場掃了一圈,別說,整個場子里,還真就只有我倆身著便裝,難怪他會過來找我說話——根本上,人是一種社會動物,在不熟悉的環(huán)境中,都會有趨近同類的本能吧!
他笑一笑,壓低了聲音說:“我是混進來的!”
我笑,也壓低了聲音,說:“握手!”
結(jié)果,他真的走上前來,伸出右手,握住了我的左手。
我一愣,下意識地猛然抽手,抬頭,看到他驚異的表情,又趕緊把右手遞出去,蜻蜓點水地沾了一下他的手,說:“幸會!”心底有幾分惴惴,不知他方才的動作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我們才第一次見面,他居然上來就如此自然地抓我的手……抬頭又看了他一眼,確信自己是多心了——這么帥的男孩子,無論放到哪里都絕對是“名草”級別的,不知有多少女孩兒愿意趕著倒貼呢!豈會占我這個小小便宜?
如此一想,心底頓時釋然。
他隨手抓著桌上的糕點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問我:“你怎么不過去跟大家喝酒?”
我笑,低聲說:“我今天過來的身份是臥底,打算混進這家策劃公司里兼職!”跟著問他:“你呢?”
“我上年紀(jì)了!精力有限,只能干一份固定工作了!”他的語氣十分滄桑。
原來已經(jīng)工作了呀!其實還帶著幾分學(xué)生的感覺和模樣。只是,他老人家這把年紀(jì)??!還真真是讓這一場子的成功人士情何以堪。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說:“那就麻煩你老人家高抬貴手,把那些你無力兼顧的工作通通賞賜給小的吧!”
他笑,問:“你都干過些什么樣的兼職呀?”
“翻譯啊,促銷啊,家教啊……還不就是那些。你呢?你又為什么混進來?”
“我沒見過這么多好酒!”他說得煞有介事:“而且,這里的甜點很好吃!”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一塊烤得金黃酥脆的檸檬派,一口咬下了一半,嚼得嚓嚓響。
吃得真的好香啊!我被嚴(yán)重勾引了,也抓了一個杏仁酥在手里,“咔嚓”一口重重咬下,眨眨眼睛,沖他笑。
“等你成功混進來了,可千萬記得照應(yīng)我?。 彼艘豢诠?,笑笑地看著我。
“酒會上喝果汁,你老人家有夠土的哦!”我不知為何,覺得跟這個人說話特別放松,居然不知不覺地開始打趣他。
打趣的結(jié)果是,他轉(zhuǎn)身拎起一瓶酒,注滿了兩個酒杯,把其中一杯遞給我, 然后自己抓住另一杯,“咕嘟”一聲,面不改色地一口把酒水全部吞下……我的酒蟲被勾起來了,被嚴(yán)重勾起來了?。?/p>
我也抓起酒杯,“咕嘟”一聲,面不改色地一口把酒水全部吞下,笑笑地看著他,然后,我倆對望一眼,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用多少帶著點不確定的語氣,遲疑地,卻絕對是異口同聲地,一字一句說:“這酒是不是裝錯瓶子了?”
對望!笑。
然后——
“這家策劃公司別是在弄虛作假吧……”
對望!笑。
再然后——
“不過真的做得很像!”
再對望!再笑。
不會不會不會把每句話都說得像是預(yù)先排練好的臺詞這樣默契,這樣順溜吧?我抬頭看他,在他眼睛里嚴(yán)重讀出了“知己”兩個字,然后,他說了一句話:“走吧!咱倆換個地方繼續(xù)喝……”
挺意外的邀請,不可否認,有點誘惑。老實說,以我的酒量,無論跟誰喝酒都不會有太大壓力,只不過……
他似乎明白我的困惑,微笑著說:“你挑地點。咱們?nèi)ツ闶煜さ牡胤胶染?!?/p>
呃!還挺周全?!
已經(jīng)沖到嘴邊的拒絕言詞,就此被堵了回去,我笑,一半為著自己過于明顯表露出來的小心在意;一半為著他的善解人意,干咳兩聲,尚未考慮清楚是否真的可以接受這個邀請,頭腦里已經(jīng)開始不自覺地翻騰那幾個我曾經(jīng)打過工的酒吧。其中有一家酒吧,離此不遠,老板娘“蜻蜓姐”挺仗義,在她的場子里,應(yīng)該安全無虞。那么——
接受這個邀請?少喝點酒,自己注意堤防,還是……算了吧!小心無大過……
一陣突起的喧嘩打斷了我的思緒,抬頭望去,遠遠地看到一堆西裝革履的人從門外走進來,場子里有許多人涌上前去,隱約聽到人低語:“呀!梁氏集團來了好多人!”
“梁先生的幾個特助都在,中間那個,會不會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