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傾君微微笑著,雖說輕紗掩住了容顏,可眸子里的從容淡定還是從泛著的笑意里緩緩流淌出來。祁天佑聽到“尸體”二字,瞳孔一陣收縮,警告似的瞪了一眼晏傾君,揮袖離開。
“皇上請從右下?!标虄A君目送他離開,坐回榻上,接著高聲對外喚道,“請手持藍染者。”
塔樓的木梯分左右兩邊,晏珣順著左邊祁天佑上去時的樓梯上去,面對“惠公主”時的一番說辭,心中自是有了算盤。
然而,他前腳才入門,如意算盤還未打響,便被一個聲音將“算盤”砸得支離破碎。
“太子哥哥,你還想娶傾君一次么?”
晏傾君一眼見到晏珣,便起身繞過屏風,施施然地走近,慢條斯理地拉下掩住容貌的輕紗,笑容明亮如暗夜里唯一的星光。
晏珣怔在原地足足半盞茶的時間方才回過神來,一手指著晏傾君,抖著雙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太子哥哥想問,我為何會在這里?為何會成了南臨的公主?”晏傾君笑著欺身到晏珣身側(cè),聲音柔媚而婉轉(zhuǎn),驚得晏珣往后退了兩步。
晏傾君掩嘴一笑,拉過晏珣的手臂,讓他坐下,緩緩道:“太子哥哥可曾想過,為何事到如今,你從太子殿下淪為普通皇子,不對,是淪為負罪的皇子……而傾君我,卻從不受寵的傾君公主,成為有可能坐上女皇寶座的南臨公主?”
晏珣面無表情,幽深的眸子里隱隱滲出寒意。
“說到底,命不好?!标虄A君笑望著他,語氣里自帶了些得意,“沒有強勢的家族做后盾,沒有得寵的母后替自己吹枕邊風,幼時因為我被父皇忽視,長大了因為我與奕家鬧翻,更沒了太子之位?,F(xiàn)在嘛……又因為我斷了最后東山再起的機會……”
“太子哥哥,你的怨氣傾君向來明白,而傾君的為人,到如今,太子哥哥也該了解。傾君并非記仇之人,只要不阻我前路,無論曾經(jīng)有何恩怨,傾君都可既往不咎,甚至可以因為共同的利益結(jié)為同盟。今日之后你在東昭我在南臨,不會再有何沖突,那么,太子哥哥可想送傾君一個人情?只要你將藍染送上,傾君身為南臨公主,日后定助太子哥哥一臂之力。”晏傾君斂住笑容,一番話說得極為有理,且非常誠懇。
晏珣冷笑:“傾君真是好口才?!?/p>
“傾君只是就事論事,替太子哥哥分析形勢罷了,給你稻草是我的意愿,要不要抓住,就看太子哥哥你了!”晏傾君給自己倒了杯茶,對晏珣的選擇心中已經(jīng)有了盤算。
今日她能站在這里,是被白玄景威脅而“不得不”成為南臨公主,可晏珣并不知曉實情,只會覺得她有他所不知曉的勢力支持,被逼入絕境一無所有的晏珣,倘若還有一丁點兒東山再起的想法,施恩于她,就是唯一的選擇。
更何況,他今日能光明正大地來南臨,即便沒有她的這番話,也是必須留下藍染的吧?
“五色”是何用途,晏璽……心中有底吧。
晏珣坐在桌邊一動不動,面上表情也沒多少變化,半晌,從懷中取出一物,放下,起身,結(jié)束了他滿懷希望卻只說出七個字的選婿之旅。
晏傾君欣然收起藍染,摸了摸袖間的兩物,藍染,綠倚,紅韻,只差黑煞了。她看向門外,正要出聲,樓內(nèi)突然響起了緩慢卻清脆的掌聲。
這房內(nèi),還有其他人?
晏傾君心下一驚,臉上表情卻是未變,她慢悠悠地拿起茶杯,沉吟片刻才啟齒道:“原來爹爹在啊,怎么不早些出來,竟是在一旁偷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