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傾,生在皇家,身在宮中,人便再無‘情’字可言。阿傾,想要活下去,你能信的,你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挽月夫人
紅妝蔓延數(shù)十里,一派華麗繁榮。
東昭國送嫁隊伍有近五百人,貢月國迎親隊伍近五百人,合計上千人,浩浩蕩蕩地一路向西。
東昭與貢月東西相望,中間隔了祁國與商洛國,從東昭去貢月,穿越兩國交界處的一條祁洛山脈便是。
天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此時的晏傾君站在華麗的金色馬車前端,接受五百名東昭軍最后的朝拜。過了這雨山坊,前面就是祁洛山脈,也就意味著出了東昭國國界。送嫁隊伍到此為止,拜過傾君公主后舉旗回朝。
夕陽下,明黃色的“昭”字大旗蜿蜒著越走越遠,似乎在昭示著晏傾君與東昭國的距離。
“公主這邊請?!币贿叺呢曉獜澤硪罚虄A君還未正式與貢月國國主成禮,喚聲“公主”比較合禮數(shù)。
“謝王爺?!标虄A君收回目光,微微屈膝還之以禮。
貢元滿意地打量著晏傾君,笑得眉毛彎起的弧度都加深許多。這女子,且不說額頭的新月,單單會一支挽月舞就能籠絡(luò)不少人心。幼時又聲名遠播,如今這模樣長得也比傾云公主耐瞧,他那皇帝侄兒定會愛不釋手!
晏傾君察覺到他的眼神在自己額頭掃過,微微別過臉。那朱砂剛點上去時,是無論如何都抹不掉的,三日之后可自動脫落,也是無論如何都留不住的。
“公主可要飲些水酒?”
他們在雨山坊稍作歇息,夜里還是要趕路的。祁國和商洛兩國正在交戰(zhàn),趁著雙方休戰(zhàn)過了祁洛山才好。
“用些茶水便好?!标虄A君微笑著回答。
貢元給下人使了個眼色,便有人恭敬地拿了茶水過來,茹鴛忙接過來給兩人倒好。
茶香撲鼻,茶水甘苦,帶著清新的回甜。貢元喝了一口,瞥了一眼剛剛升起的彎月道:“二十八……咦,傾云公主,應(yīng)該是今日出嫁吧?”
晏傾君眼神閃了閃,笑應(yīng)道:“是啊,姐姐今日出嫁,嫁給奕家長子奕子軒?!?/p>
茹鴛在她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不安地動了動身子,悄悄瞪了一眼貢元,想要他停住話頭。哪知他仍是接著道:“對對對,那日可是貴國陛下親自賜婚。傾云公主賢良淑德,品貌兼優(yōu),奕大公子也是謙謙公子一表人才,真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p>
貢元見晏傾君笑容愈甚,開口還想繼續(xù)。茹鴛在旁邊一急,忙拿著茶壺倒水道:“王爺不如說說貢月國的陛下,讓公主略有了解,過去之后也更好適應(yīng)?!?/p>
“茹鴛!”晏傾君的聲音里帶了責備,這種場合,不是她的身份可以插話的。
“公主莫要責怪,這丫頭說得對!”貢元見晏傾君有了怒氣,開口解圍。茹鴛忙賠禮,垂首往后退了幾步。
貢元也未在意,笑道:“陛下是憐香惜玉之人,公主這番品貌,陛下必定寵在心頭??!”
晏傾君微笑著,做出羞澀的垂首姿態(tài)。貢月國的新主,若她未記錯,登基五年,今年剛滿二十五。長得什么模樣未曾聽說,倒是對“月神”的迷信,比起他那個荒淫無度的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聽聞有一年疫病突發(fā),那國主不是撥款賑災,尋醫(yī)研究治療疫病的方子,而是在月神臺不吃不喝七個日夜以求月神保佑。
所謂鬼神信仰,從來都是上位者用來統(tǒng)治百姓的手段,可是連帝王都被迷了心智,一味迷信,國之將亡!
思及此,晏傾君心頭一跳,有什么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卻未能抓住……很關(guān)鍵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