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通號”光是地下一層就氣派不凡,大大小小的賭桌共二十來張,擠滿了兩三百人。樓上還有只招待豪賭客的廂房,每手押注都在百兩銀子以上。
荊裂進了“滿通號”,倒有如進了家門。聽見那些紅光滿臉的賭徒豪邁的叱喝聲,他感到自己身體的血液也都活躍起來了。他還是披著斗篷,只把頭上斗笠拉了下來。
荊裂看見燕橫混身不自在的樣子,微笑問:“你覺得這地方很可怕?”
燕橫左右看看。一雙雙貪狠的眼睛。桌子上的金錢迅速移換。如浪潮般驟然爆發(fā)的哄叫。
他點點頭。
“其實我們練武的人,跟他們沒有很大分別。他們賭的是銀兩……”荊裂說著,拳頭輕輕擂在心胸?!拔覀冑€的,是這身體和性命。”
荊裂和燕橫這兩個“客人”衣裝奇特,燕橫身上更掛著長形物事,早就吸引了賭坊看門的注意,幾個負責(zé)看守的打手,已經(jīng)悄悄包攏過來,防范他們有何異動。
兩人擁有武者的敏銳感覺,哪會不察知被包圍?荊裂卻不以為意。
兩人擠到一張骰寶桌子跟前。四周的客人沉迷賭局,自然沒有留意他們。那主理桌子的荷官,一邊呼喝著催叫客人下注,一邊在注視這兩個怪人。
荊裂伸手進斗篷底下,解了腰間的繩子,把雁翅腰刀連著刀鞘拿出來,重重擱在賭桌上。
“這一局,我押圍一?!鼻G裂把腰刀緩緩?fù)葡蜃雷由?,那畫著三個一點骰子的圖案上面?!睔?!”
桌子四周登時靜了下來。燕橫聽見自己喉結(jié)吞咽的聲音。
那四名打手排開賭客,走到荊裂身旁。其中一人伸手,一把壓住賭桌上的腰刀。
“兄弟?!绷硪粋€打手說?!奥犇憧谝羰峭獾貋淼模蟾挪恢肋@‘滿通號’是誰開的。你們收起這東西,就這樣出去,不要回來。我們就當(dāng)作從來沒有發(fā)生這事兒?!?/p>
荊裂咧起嘴巴,笑得好像真的押中了一樣—不管對方是何等人物,只要是沖突對峙,他總是感到莫名興奮。
“找一個能做主的人來說話吧?!彼鳡畲騻€呵欠?!拔医裉煊悬c累,不想說太多廢話。”
那些打手仔細瞧瞧荊裂的樣子。那頭巾之下露出一串串古怪的辮子,發(fā)式不文不武,似是外族人。
歷來進“滿通號”鬧事的人,荊裂絕不是身材最高大的一個。賭桌上那柄腰刀的式樣也平凡得很,不是什么寶刀。但賭坊的打手,畢竟在江湖打滾,天天在賭坊里見到的男人成百上千。他們直接感受到這個怪人身上散發(fā)的危險氣息。
整個賭廳此刻都已靜下來。全部人都在注視這張骰寶桌子跟前的事情。
一個滿臉髭須的胖壯漢子,這時帶著三名手下,從二樓的階梯步下來。一聽見樓下大廳靜了,他不必通傳就知道出了事。